一日未拿下建安,他便要一日镇守汴梁。人虽是活的,有时却被这样那样的俗务牵绊。她甚至有些怕,怕一直寻不见 她,他会放弃。如果是这样,那她应当怎么办?同他分开,前后加起来有十几日了,思念发作起来,是世上最难熬的酷刑。其实她多次想过要逃,然而丢失了春渥那 回她从瑶华宫突围,距皇城不过十里路,半道上就遇见了登徒子。如果摆脱崔竹筳后又落进别人手里,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了。
至少现在他还没有强迫她,这点倒是可以放心的。只是她依然觉得很害怕,今天不知道明天,一脚踏空,可能就万劫不复了。
她 仔细思量过,就算回到建安,皇城还未破时她不能露面。母亲和弟弟固然要救,但也不能让丈夫左右为难。绥国的半壁江山已经沦陷了,再坚守,也不过是苟延残 喘。这个病入膏肓的躯体坚持不了多久,最后总归是别人的盘中餐。她只盼官家快来,快来……就算她自私吧,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圆月一轮挂在天上,照得人心慌。
池州县衙早前被钺军攻占,前堂一片狼藉,所幸后院收拾收拾,将就还能用。
录景端着热汤往前看,一人孑然立在阶上,玄色的缎子在月色的映照下,发出蓝而回旋的光晕。风吹动冠上组缨,高高撩起来,婉转飞扬。他在那里,便如一座高塔,写满了沧桑和悲凉。
录景叹了口气,近来官家养成了习惯,比以前更不爱说话了,一个人形单影只着,不需要任何人陪伴。在他心里,除了皇后便再没有别人值得交谈了吧!他走过去,奉上了茶汤,低声道:“更深露重,官家还请早些歇息。明日咱们直奔建安,与大军汇合么?”
他嗯了声,“守城的那个孙膺倒是员勇将,需尽早解决他,才好一举攻破建安。”
录景道:“建安城中那么多人,截断了供给,料想也撑不了多久。到最后弄得人吃人,城便不攻自破了。”
他看了他一眼,“我如何等得到那时候?”饮了口茶汤,把盏递了回去,转身道,“明日五更就动身,到了军中再作打算。”
录 景捧着茶盏惘惘的,知道他着急,只有城破之后才好与皇后汇合。照脚程来算,他们应当是赶在崔竹筳之前了,可都进不得城,都在外面打转,人多,地方又广,难 免会有错失之虞。所以还需早早攻下建安,攻下后城门大开,崔竹筳必料不到官家会放下汴梁赶到建安来。一旦张起了网,姓崔的就是插翅也难逃了。他们这些底下 的人也日日求神拜佛,盼望官家早些把皇后找到,一来是解了官家的相思苦,二来太平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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