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绿蟾灯下闲暇,推开窗,见风凄凄明月,孤寂寂黄昏,蓦地想起日间听见女伶唱的《玉簪记》,曲中那陈妙常,与自己可不是一样的么?愁孤影单,手边富贵,手握来却只青灯一盏。
于是对月苦吟:“碾月成霜,碎花成冢,敛埋了孤骨。”
恰好表姑娘辛玉台打帘子进门,障扇嬉笑,“姐姐这么暗还不睡,在窗前说哪样丧气话?”
绿蟾忙请她榻上坐,使丫头上茶果点心,“我午觉睡得久了,此刻不困。你为什么不睡呢?我想,大约是因今日那仇九晋往家中来赴宴,你远远望见,乱了尘心,思想姻缘,辗转难眠。”
趣得玉台满面羞红,赧眼嗔她,“姐姐说的什么歪话?明日我告诉舅舅听。”
“我不说了就是嚜。”绿蟾榻上盘腿坐,默然不语,只别眼窥她。
俄延半晌,玉台果然沉不住气了,掣着她一截湖绿绉纱窄袖央及,“上回姐姐说要请隔壁家那媳妇过来说话,怎的还不请呢?再耽误,只怕要谢人家明年的杏去了。”
绿蟾婉媚轻笑,“你急什么呢?是我谢人家……噢,我晓得,你因白日里见那仇九晋生得相貌出众,愈发耐不住,要打听你这位未来夫婿的德行。”
吟蛩吱吱,聒得玉台面上乍热,几番眼波流。绿蟾见她臊得要哭,不欲逗她了,使丫头来吩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