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吧?我告诉你,那些人,谁不爱听好话奉承话?偏你要么不讲话,讲一句,能把人气个半死,谁受得了呀?”
席泠冷不作声,箫娘剔眼一瞧,愈发来气,“你瞧瞧你瞧瞧,又不出声,闷着谁晓得你在想哪样?你读书读的脑子也傻了,总是觉着自己握着道理,谁也不惧不怕。可这天下,哪里给你讲理的地方呀?你去打听打听,如今打官司,没几个钱还投告没门呢。”
“投告无门。”
“我就爱说‘投告没门’,怎的了?!”箫娘斜吊着眼,恨不得以眼作刀,把他冷的心肠剜出来看看到底在想什么。
无可奈何,又是一叹,“你倒说说看,如今怎么办?那教谕再不济,也有一月十两银子、五石粮食的薪俸,今番除了攒下那几个钱,就是坐吃山空!往后什么都没了,叫我拿什么揭锅?”
席泠一条胳膊搭在炕桌上,把手边的一张空白的纸抓成团,紧握在掌中,盯着对面的空帐,慢吞吞启口,“仇九晋……他那宅子买在哪里?”
残灯青幌,淡月纱窗,统统将他的侧脸镶滚得淡然惨烈。很奇怪,箫娘就是能从他静如灰烬的目中看见那点惨烈,倏觉心酸。
心酸后,又是汹腾腾的气恼,芜杂得说不清。总之她将手一拍,“说你的事情呢你提什么仇九晋?!关他哪样事情?家里往后日子如何过,你总要有个打算,好叫我安心呀。我可是一点不想再过那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的窝囊日子!”
“他不是要买宅子接你去?”席泠目不转睛,仍然盯着那片纱帐,里头空空的,像他的五脏一样空,“去了,就犯不着在这里愁生计。”
箫娘说不出的僝僽,好像胸口堵着一些话,乱七八糟,理不出个头绪。她只能照实讲:“在旧花巷瞧了处宅子,原先的主人回了京师,还得等他差人把房契送到南京来,一时住不上呢,还得赖着你吃好些日的饭。”
席泠抬起一对浓眉,抱歉地笑笑,“我暂且还回私塾里教书,二三两总是有的,不会断了粮。”
笑得箫娘益发酸楚,可越是心酸,火气就越大。她恨眼把他望半日,最终无计可施地撇撇嘴,把下巴墩在膝盖上,“你爹下葬的时候,陪了个金戒指,我都想给它挖出来了。你说,我去给他挖了,他会不会化成厉鬼找我?”
他转过脸来,剔着眉,带着点迤逗的意味,“有我在,别怕。”
箫娘十年难见他这副鲜活的面孔,兀地被逗得咯咯仰头直乐。
当她垂回脸,流眄双眼,就瞧见墙脚那个她用旧的妆奁、正翻着面裂了痕的镜。她在裂痕的这一边,笑意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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