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坐在钢琴前面,拿着名册点人。
记得小衍说过的,不止数学老师脾气差,音乐小老头脾气也暴躁。
果然,小老头非常不高兴:“你!上音乐课也能走神,给我起来,出去站着醒醒困!”
程晟脸刷地颊烫了,难堪地缓缓站起来。有点眩晕,心跳过速,难受胸闷。
他恨自己这破身体。
或许,两年前,他就该干脆别治了。
要是就那样死了,说不定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那样妈妈就解脱了,可以再嫁人过上好的生活。祁叔叔也不必把所有积蓄花掉,小衍也能吃饱穿暖……
摇摇晃晃要往外走,忽然,手在桌下被握住。
祁衍的手心暖暖的,他笑眯眯站起来。
“老师老师。”
“这个程致远同学啊,他是刚转来我们班的新同学。才上两天的课,还没适应呢。”
“而且您看,他戴的这个叫人工耳蜗,因为听力不太好才戴的,不是故意不出声。”
音乐因为每周只有一节课,小老头认不齐全班学生。
但他知道祁衍是班长,是个好孩子,经常被老师夸。
其他同学也跟着附和点头。
音乐老师:“哦。”
“那就算了,坐下吧。好好唱歌!”他说着,钢琴摁出好听的旋律,“大家合唱,预备——起!”
池塘边的榕树下,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齐刷刷的童声在耳边响起。
……
阳光下蜻蜓飞过来,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
水彩蜡笔和万花筒,画不出天边那一条彩虹 。
那么好听的旋律,却偏偏是程晟最不喜欢的歌。
《童年》。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盼望长大的童年。
可是他的童年,就只有冰冷冷医院的白墙,一次又一次扎针的刺痛,输液融进血管的冰凉。
眼前的音乐课本逐渐模糊。
突然,书被戳了戳。
祁衍的字不太行,歪歪扭扭,在课本上写,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