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也同样不曾改变,其实十一年前他就该懂得,不管是整个世界还是哪个人,都不会等他。
幸好,关于王海波,他还有些手段。除了工作和住所,人有更难以舍弃的羁绊。
王海波的父亲叫王杰,在航天局工作。上一辈人的组织关系都很牢固,尤其是航天局这样的特殊系统,李善斌有九成把握,王杰是在航天局退休的,如今应该六十岁左右,航天局里一定还有许多与王杰相熟的同事。找到了王杰,多半也就能找到王海波。
然而王杰并没有在航天局退休,他在十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王杰虽然早已不在人世,但李善斌还是从主任那里请了假,连着两天往航天局跑,拜访到三位王杰的老同事。他把自己装扮成一位三流传记作者,受王氏家族某位长辈所托,为王家每一位族人撰写小传。正式起见,他还杜撰了一份委托书。在这三位老同事口中,李善斌几乎没有打探到关于王海波的任何情况,王杰对儿子绝口不提。好在李善斌确认到了王杰的妻子,王海波的母亲赵兰的职业,那原本不在他的资料上。
赵兰长期工作于区卫生局办公室,并在那里退休。
和航天局工会对多年前去世员工的陌生感相比,区卫生局工会对赵兰这个名字非常熟悉,因为他们代表组织,刚刚去探望过她。
“她状况不太好,你不知道吗?”对方在电话里说。
“啊,那我得去看看她。”李善斌说。
他放下电话,心里琢磨着,寡母病重,谁会在身边照顾呢?
预感到即将解开难题,把断了的线重新连上,李善斌绷着的面孔放松下来,他甚至隐然有了丝笑意,但瞬即又隐没不见。
他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当王海波真正在视野里出现的时候,也就是他彻底离开当下生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