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浊之间的火烧云,她想那是世间最大的绚烂了吧,只在夜幕降临前片刻留驻。彼时她听见爸爸在旁边说话。
爱不爱情的,到今天这个样子,不说啦,但是谁让我在街上又看着她了呢。老天把她重新摆到了我面前,好叫我记得,也好叫我问问我自己,这个人啊,我是答应了要保护她的,今天她这个样子了,我说过的话,发过的愿,还算不算数呢。她没有别人了,浮萍一样飘过来,我伸出手,把她够着了。小诺,就是这样子,够着了,我能再松开吗。只是苦了你们,对不起啊,小诺,我也代你妈说一句对不起。
我懂的,爸爸。
“四月二十六,我妈又放了一把火,如果这回再烧着了……再烧着了……”
李怡诺念叨了两遍,忽地粲然一笑。
“再烧着了,也就那样吧,赔钱,搬家,借钱,反正天早就塌过了。然后她又喊着要去死,不,说错了,是又要我爸爸杀了她,要我帮个忙,再下去,她该去求小立了吧?我爸给她吃了镇定药,自己在厅里呆坐。我问他,他说,实在是太苦了。”
“你爸那时候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
“不,他是觉得,我妈实在活得太苦了。但这苦,不是她自己生生活出来的吗?”
李怡诺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老冯,像在质问着他。老冯仿佛听见,在这世情的荒原中有一道闷雷贴着地黯然远去。他知道她并没有真的在问,也不曾真的想要寻一个答案。
她太早品尝到人间滋味了,老冯想。
他避过李怡诺的目光,再次望向桌上的那张照片。
如今看去,已经和初见不同。
拍摄时间让老冯想到了什么,问道:“九五年?他们是那年离婚的吧?”
“四月离的婚。”
老冯想起白崇德说的话,这么说来,拍摄这张照片的时候,李善斌刚刚丧父,他和时灵仪的关系,也因此催化到了关键时刻。他急切地揽着时灵仪,那手却是紧张僵直的;他脸上的笑容过分夸张,但眉宇之间,又藏着不安与悲伤,所有这些外化的痕迹,都是他挽留妻子的徒劳努力。而时灵仪的笑容虽然浅淡,却轻松自在,想必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个男人,离开这个家,甩掉羁绊去拥抱新世界,展开新生活。她在这江河向海之处,丈夫的臂弯之中,笃定着自己会迎来美好的未来,所以,才会有这样春天的芬芳笑容啊。在那毫无音讯的几年中,她到底遭遇了什么,将她曾经的傲骨心气,俱踏作泥。
下午老冯和王兴讨论案情的时候,表情依然是郁郁的。在他,这罕见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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