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翼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片羽毛。
一片飞不起来的羽毛。
她紧闭的眼前有一丛丛灰蒙蒙的山,深浅不一,起起伏伏。
她在无尽的灰暗里,被无形的力量裹挟着,低空掠过山峰与山谷。
疼痛也就跟着一起时起时落。
在这样飘荡无依的世界里,她有一个仅存的锚点。
一个温度略低,又的确温热的东西。
她看不清它的位置,却知道它一直存在,不曾移动。
令她感到安定。
于是她彻底卸力,放松身体随波逐流,等待这一场冒险迎来终结。
终于,羽毛攀过顶峰,飞入云霄,白光骤降——
辛辣酸苦的东西急速涌上喉头。
薄翼一个翻身,趴在床沿呕吐起来,苍白的小脸呛得通红,眼泪被挤出来,可怜兮兮地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
薄冀端着桶,一面在单薄发颤的脊背上轻顺。
等薄翼吐完了,他拿起床头的纸巾为她擦拭唇周,又拿新的想替她把脸上残余的眼泪和汗液一起擦掉,薄翼抬手接过,她大口喘着气,脸色相比之前好了许多:“我自己来,”又拾起掉落在床单上的治疗仪自己贴到肚皮上。
薄冀没有多话,只点点头说:“我去洗一下桶。”
他洗完桶回来发现薄翼不在床上,医务老师看出他想问什么,偏头指了指更里面的一扇门:“在里面,上吐下泻,都过一遍就好了。”
他低声谢过,又问医务老师桶该放去哪里,放好桶转身正好对上窗外泻进来的光。
医务室的窗外树木掩映,光线从缝隙里跋山涉水挤进来时已经失去热量和力度,凉凉地落在人身上,给人一种陌生的感觉,好像它不是阳光。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与青苔的味道,也是冷冷的,与外界截然不同,令当下显得很不真实。
恰逢此时,周女士从走廊里走进来,世界重新有了实感。
周女士今天本来在上班,接到方佳的电话后马上联系薄冀让他先过去,自己则找领导打报告请假。
家住得离公司很近,她平时通勤都是步行,她怕薄翼情况不好要用车,专门跑回家去取车,结果老小区人车不分流,车又久不使用,一直停在那里积起一层厚灰,别人以为这车不会动,放心停到前面,她挪不出车,只能急忙找到门房大爷联络车主,折腾一长串,总算赶过来。
“乖乖怎么样了?”
薄冀见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拉过凳子让她坐下,又递去纸巾:“不用太担心,妈妈,先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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