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将手里拎的铁把手搭在二嫂端着的那只右手上,转身回当门用瓦盆端水去洗脸。
从前她傻的时候,二嫂没少欺负使唤她,如今替她刷一次马桶,也没什么过分的。
出来拎水的大嫂看二嫂像见鬼一样呆愣愣的,那脸几乎黑成粪坑的石头,大嫂强忍着笑从东边房檐下的大水缸里舀水。喂鸡回来的谢婆子看了忙又回身给驴添草去——尽管她刚喂上。
东厢出来的谢老二怕媳妇发飙把那马桶扔当门去,忙跑上前接了,陪着笑:“媳妇儿,洗漱去吧,今儿我来倒,我来倒。”怕她发火又忙压低了声音哄道:“媳妇儿别发火,晚上我给你洗脚,洗脚。”谢二嫂猛地醒过来,嫌恶地把手一甩,去东厢屋檐下铜盆里一遍遍地洗手,骂骂咧咧地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天杀的缺德玩意儿。”
谢重阳从窗纸破洞口收回视线,笑微微地看向洒水扫地的喜妹。晨曦里,他眼中的笑好像轻软的棉花糖一般,脸上的神情却仿若第一次认识她。喜妹扫完地,又重新打水,麻利地拧了手巾,冲他甜甜一笑,“小九哥,洗脸吧。”
说起来他也真不“认识”她,不过她却认识他的。从她记事的时候就总做梦自己是个力气很大的傻妹。梦时断时续,每一次都不同,到了近来傻子已经十五岁被母亲卖人嫁了个娶不上媳妇的病秧子。她从小因痴痴傻傻被人欺侮嫌弃;他则因体弱多病不能干重活儿被二嫂和村里许多人嘲笑没用,只是他比她坚强淡定。成亲以后他一直尽力教她是非对错,该或不该,耐心地照顾她;她则因为人家嘲弄他打过人。
醒来时候她还笑言这梦可以写故事。事情的突变是某夜她梦见傻妹推磨的时候被驴踢,一连昏迷了五日。而她似乎对那种痛苦感同身受,挣扎着醒过来,没想到竟然“美梦成真”了——她变成傻妹!
初醒来时候她虽有意识身体却不受控制,植物人一样,除了谢重阳都以为她必死无疑。他不顾自己身体状况衣不解带地照顾她,不许母亲将她挪出去,每日喂她米汤维持生命。她则懊恼穿成个植物人恨不得立刻死掉,除了哭什么都不想做。他一直安慰鼓励她,待她终于接受现实放松下来,谁知道迷迷糊糊又做恶梦,梦见自己四处游荡,看见回家路的时候猛不丁听那驴“昂——啊,昂——啊”的叫,吓得她一个激灵跳起来,身体却也恢复了自由。
于是她谈驴色变,听见驴叫就心烦。
谢家只当傻妹突然脑子变灵光是祖上积德,把谢婆子和老谢头高兴坏了,特意去烧香祭祖。而喜妹醒来的这两天不是研究那驴就是想做梦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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