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说:“随心所画。”
阿欣一听,更心疼了,说:“大姑娘随心所画,不如蘸了墨在墙上画呢。墨迹干了还擦洗掉。”
崔锦笑道:“无妨,我有分寸的。”
她自是晓得画纸珍贵,平日里她也是能不用画纸便不用,她闺房里的墙都不知擦洗了多少回,有些墨迹重的,如今还隐隐约约能看到印子。
可今日没由来的,心底有一股强烈的*,想要在画纸上挥毫作画。
阿欣只好道:“奴婢为大姑娘备墨。”
一盏茶的功夫后,崔锦执起画笔,端坐在书案前。阿欣悄悄地离开,她知道大姑娘作画时喜静,并不喜欢周围有人侍候。
她走去灶房,煮了清茶,走进另外一间厢房。
崔湛抬起头,温和地说:“阿欣,这里不必侍候了,”一顿,瞧见她手中的茶盅,他微微一笑,说:“把茶搁下便好。”
阿欣应了声,带上东厢房的门后,轻声一叹。
家中的大姑娘和公子一个嗜画,一个嗜书,两样都是不小的开销。若是没有这两样开销,家中也能过得很好。阿欣与珍嬷一说,被珍嬷敲了头。
“傻孩子,这可不是这么算的。公子嗜书,他日得了功名,便能光宗耀祖。而大姑娘画得一手好画,莫说是赵知府家的姑娘,老爷说便是燕阳城的贵女也没有大姑娘画的好呢。若是有朝一日被达官贵人瞧上了,那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你年纪小,看得不长远。老爷读过书的人懂的多,又岂会做吃亏的事情?好好侍候两位小主人才是正经事。”
阿欣低低地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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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蝉鸣轻响。
阿欣拿着扫帚在树下赶蝉,唯恐扰到了大姑娘和公子。扫帚挥了又挥,蝉鸟四散,绿油油的叶子哗啦啦地掉了满地,阿欣喘着气,一手擦掉额头的热汗。
院子里静了下来。
西厢房中此时此刻却是发出了一道极轻的声响,是崔锦的画笔掉落在地的声音。
崔锦的眼睛睁得有铜铃般大。
画墨粘上了裙裾也不曾察觉,她就这般呆呆地看着案上的画纸,仿佛见到了鬼魅似的,一张小脸惨白如纸。
画中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中有一颗枣树,长着翠绿的叶子,而树下有个姑娘跌坐在地,痛苦地捂着脚踝,身边躺了一把扫帚,而不远处有一条灰褐色的小蛇。
让崔锦吃惊的是,她想画的明明是一副空山新雨图,落笔时也是正常的,可当她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画中山与雨竟变成了另外一番景致,且……且还是有色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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