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即刻起身,走上前来,向着陈煕尧说道:“陈老爷,傅二哥说的也在理,横竖你不是傅家的人,当不得这个主,还是去将大娘子请出来,见个道理才是。”赵史与关宽都在旁插嘴,应和说辞。陈煕尧不善和这起泼皮绞缠,又因是个外姓,说话不响的,甚是烦扰不胜。
傅月明在软壁后头看得分明,待要出去和他们论理,自己是个没出阁的姑娘,怎好出来见这些外人。想了一回,便定了主意,抽身往回,快步走回上房。
才走至上方门前,就见绿柳在门外同冬梅说话,便知唐姑妈来了。这两个丫头见姑娘过来,赶忙上来问好,傅月明低声问道:“姑妈来了?”绿柳答道:“姑太太包了些衣裳过来,先看了表小姐,听说家里出事,就过来瞧太太。”傅月明点了点头,便叫冬梅打了帘子,自家进去。
还没进门,就听唐姑妈说道:“嫂子省烦恼,这倒也是好事。”傅月明一听这话,心里便生了一股子郁气,大步走进门内。
进去只见陈杏娘仍在床上睡着,唐姑妈坐在床畔,正兀自絮絮不休。一见她进来,唐姑妈赶紧住了话头,满脸堆笑道:“大姑娘来了,前段时候得了风寒,身子可好些了?”傅月明上前见礼已毕,便笑道:“我倒是好了,劳姑妈记挂。倒是爱玉妹妹,跌了腿,又得了那个病,这么些日子了,也不见好些。”
唐姑妈一听,登时便抹了把眼睛,说道:“说不得的苦,你妹妹自小身子骨不好,到了这里又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一病不起。还能怎样呢,只怨我们娘两个命不好罢。”原来,唐姑妈听了傅薇仙的一番言语,当真将唐爱玉每日的药减了分量。唐爱玉服药不够,这病怎能够好?每日缠绵病榻,身子倒更见瘦损。唐姑妈满腹心思都是儿子的前程,这女儿如何并不很放在心上。倒苦了唐爱莲,平白遭了一场罪。
傅月明见状,不愿接话,只向陈杏娘说道:“母亲,如今外间堂上正在嚷乱,我瞧外祖也未必打发的了他们。母亲还是快些拿个主意的好。”陈杏娘一闻此言,眼中又落下泪来,说道:“连父亲都打发不了他们,我一个没脚的妇人,能有什么法子!谁知你父亲同那兰香到底有没有!”
唐姑妈在旁插口道:“嫂子你罢了,你们房里打发出去的丫头,见怀了身子,算日子也差不多,不是哥哥的,倒是谁的?好歹也是哥哥的一线骨血,哥哥又没儿子,接进来待明日生下个男丁来,与傅家承继香火,才见嫂子你的贤惠。嫂子可千万别为着争一口闲气,转错了主意。不独日后哥哥回来不依,就是嫂子也愧对傅家的列祖列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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