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晚饭的点。
虽然已经是五月,太阳也已落山,仅剩下天边的一点余晖,廊檐下的灯笼已经点燃。
朱煜的影子被灯笼光拉得极长,横亘在花落的眼前,像一道黑色的深渊。
因为逆光的原因,花落看不清朱煜此刻脸上的表情,但他走过来的身影,却如同阴霾徐徐压下,叫人很不舒服:“我这里可是掖庭,粗陋的水酒怎能入得了大宇帝的口!”
自从答应母妃为兄长报仇之后,朱煜就把之前的纨绔子弟的习性都收了起来,逼自己变的强悍冷酷,让人不敢小觑。
但是其实他最快乐最怀恋的日子,还是坐纨绔王爷无忧无虑的日子。
秦芮出去的时候关了院门。
朱煜的随从们也都识趣地守在了门外。
这一进一出的院子,就只上下花落和朱煜两人。
朱煜卸下了满身的戒备,拿起桌上的一坛十八仙,像花落一样,走到门枕石上坐了下来:“星悦酒楼的十八仙都算粗陋,那什么样的酒水是好的?”
花落见朱煜就这样坐到了门枕石上喝起了她的酒,有些生气,他一个皇帝,要喝酒不能自己买,非要跑这里来分她的:“我这可是托秦芮好不容易买回来了,你给我喝完了,我喝什么?”
朱煜听完,转脸深深地望着花落,幽深的瞳仁里满是暗淡:“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和朕说话了。”
什么意思?
警告她?
花落望向朱煜,他也正垂目望向她。
只是他现在的眼神,已经没有马车上的那样冷,他半闭着眼,狭长的眼缝里露出的一线幽光捉着她,有点戏谑地勾了勾嘴角:“放心,朕喝了你的酒,自然会加倍赔给你的,朕只是想找个可以放心说会话的人,这几年朕的日子也不好过。”
花落心想,这倒是大实话。
朱煜要是日子好过,能同意议和放着北齐自由生长五年之久吗?
不过她现在好歹也是北齐皇姑:“大宇帝这么开诚布公地和她诉苦,就不怕我把听到的消息送去北齐吗?”
朱煜没有立刻回答花落,而是喝了口坛子里的酒:“怎么感觉味道大不如前了?”
花落喝的时候也觉得和以前的味道不一样了:“可能是换了酿酒的师傅?”
朱煜的眼神暗淡了起来:“也可能是心境不一样了,以前你巴不得朕把心中所想毫无保留的告诉你,现在你连听都不愿意听。”
花落喝了很久了,也有些醉意了,她冷哼了,开口时没有初见时那么生分,语气变得随意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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