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抓住了救命的绳索的一小截,绝不能再放手,却也不敢用力,生怕将绳子扯断,坠入更黑的深渊。
他不想再次失去,变得一无所有。
*
午时过后,浔香楼的客人陆续离去,店里渐渐归于安静,后院里传来一阵叽呀声响。
季沉正手拿一根长木柜,用刻刀仔仔细细地削去手柄处的尖利毛刺。
“没想到你做事这么细致,这根拐杖看不来不错。”谢湘亭走过去,同时将一个包裹递给季沉,“这是几件新衣,给你和你家公子的。”
季沉将手中的物件放下,感激涕零道:“掌柜的,多谢了。”
谢湘亭摆摆手,“不用谢,你们住在这里,总不能每日都穿同一件衣服,有失咱们浔香楼的颜面。”
季沉摇摇头,“不只是如此,我是说,谢谢你让我和我家公子留在这里。”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家公子其实伤得很重,但他一向不喜让人担心,便一直说自己无事,有什么苦痛,都是自己受着,若是我们这就离开,路上舟车劳顿,我其实还真挺担心他的身体。你看着我家公子平日里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我悄悄见过,他经常在无人的时候,自己练习用耳朵听声,靠着感觉来判断周围的情况。”
谢湘亭听着他说完,默了片刻,然后表示理解,“不用谢,总之,这两日你们就先安心留在这吧。”
说罢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就是这么一个心软之人,怪谁呢?
“好嘞!”季沉点点头,笑呵呵地将衣服收下,抬手间从他的袖间掉下来一支木簪子,季沉急忙捡起来,重新放好,谢湘亭却是眼尖地看见了那上面精致地刻了海棠花。
她故作好奇道:“诶?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季沉将拿簪子的手背过身去,急忙道:“没什么。”
谢湘亭明知故问:“这簪子也是你做的?送给谁的?”
季沉微微低下头,一个八尺大汉忽然羞赧,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谢湘亭忍不住一笑,“我好像知道谁最喜欢海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