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突然插了一句:“哥,大叔、大婶、爷爷、奶奶、哥哥的尸骨没有丢啊!”
祖爷一听,端着茶杯的手悬在半空,愣愣地看着呆福。三坝头也听蒙了,傻傻地看着呆福。
“你不知道吗?”呆福接着说,“唉,也是,你往哪知道去啊!前几年不是总打仗嘛,各种打,谁和谁打我们也搞不清楚,总之,咱们老家那儿总是过兵,一会儿中央军来了,一会儿东北军来了,一会儿川军来了,一会儿鬼子来了,有好兵,也有坏兵,好兵来了至多是要点吃的喝点水,如果坏兵来了,那就麻烦了,抢东西、抢女人,更有一些败兵,抢不到东西就放雷子把坟地炸了,偷里面的葬品。后来保长和几个家族长老商量,把坟地统统迁了地方,各家的祖坟都偷偷地挪了地方,新坟地不起坟包,没人能看出这是坟地,上面照样种庄稼,而老坟地照样存在,只不过下面已经不是先人的尸骨了,塞的都是猪骨头、羊骨头,不仔细看谁也看不出!”
祖爷的眼睛亮了起来。
呆福顿了顿,挠挠头,接着说:“不过也挺惊险的。那晚起坟时,我推着小推车,刚把叔、婶、爷爷、奶奶的尸骨包好,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迎面而来。大家都吓坏了,走近一看是一群逃难的老百姓,那群人认为我们车上是吃的呢,上来就抢。乡亲们不让动,结果就打起来了,我死死抱着大叔大婶的尸骨,他们就用石头砸我脑袋。后来保长把长喷子(农村打兔子用的猎枪)端出来,放了一枪,他们才跑了!”说到这儿,呆福一低头,摘下毡帽,“哥,你看,这就那晚砸的疤,头皮都砸没了,秃了,不长毛了,呵呵,所以我天天戴个帽子遮丑……”
祖爷站起来,看着呆福脑袋上秃掉的那块头皮,和他紧紧相拥。
“你不要命了……”祖爷拍着呆福的后背,强忍着没让泪流出来。
呆福傻笑了一声:“哥啊,你忘了,俺全家的命都是大婶给的!那年俺爹去世,家里没钱埋葬,就借了东家的印子钱,后来利滚利还不上了,东家带人到俺家闹事,还叫人去挖俺爹的坟,俺娘要和东家拼命,被东家打断了腿。后来……后来是婶子给出的钱,东家这才作罢。事后俺娘对婶子说这钱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上,婶子说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可……可还没等俺能还钱……婶子……婶子就……”呆福说到这儿,不禁哭了出来。
祖爷再也忍不住了,想起慈母,潸然泪下。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千古不变之定律。祖爷的母亲生前行善,死后后世蒙荫,本来祖爷都绝望了,在宗族观念无比浓厚的中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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