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并算不好,七八岁之前经常生病,七八岁之后,哥哥带她一起骑马,一起拉弓,她的手磨粗了不少,但像这样病得昏沉,却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
她想大约是从别院逃出去的时候受足了惊吓,在青州又跳了一次楼,虽然没留下什么伤,可跳下之前之后的煎熬,也足够让她埋下病根,更何况这两天里受的逼迫煎熬,比前面那些天都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她有点撑不下去了。
她想阿娘,想哥哥,想阿耶。
想喝阿娘做的五色饮,她脾胃虚弱,这些凉凉的东西平时阿娘总不让她多喝,但生病发烧的时候阿娘会给她喝一点,她爱喝乌梅味的,在井水里冰过了盛在水晶杯里,热天的时候杯壁上沁着一层水汽,用手拿过,留下几个淡淡的指头印。
想念生病时哥哥给她寻来的那些小玩意儿,白瓷的猫儿,青瓷的鱼,麦秆编的花儿,竹篾扎的小人,还有细柳枝做的小床小榻,一套一套摆在她床头,哥哥便拿起来,学猫儿叫,学小鱼摇头摆尾,逗她欢喜。
想念阿耶散衙后坐在她床前,用抑扬顿挫的声音给她念诗念文章,哥哥顶不爱读书,平时听见读书声总会调皮打岔,可因为她病着,哥哥也变得安静,托着腮坐在边上,在阿耶朗朗的读书声中昏昏欲睡。
她想家了,那天逃的急,她最喜爱的琵琶还挂在墙上不曾收起来,等这场劫难过去,还不知找不找得到。
为什么会有这场劫难?他们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家人,阿耶并不曾贪赃枉法,可夹在大人物的争斗中间,偏偏是他们这些小人物,付出了最大的代价。
又为什么让她碰见裴寂?他救了她,昨天之前她还感激着他,可一转眼间,他又成了逼迫她最狠的一个。
一只暖热的手搭上了他的额头,耳边传来模糊的说话声,沈青葙在半梦半醒中分辨出是裴寂,想要躲开,偏偏没力气躲开,心里委屈到了极点,只默默地流着眼泪。
那只手擦去了她的眼泪,裴寂俯在她耳边,低声唤她,青娘。
这声音如此熟稔,就好像他曾这样叫过她百回千回,沈青葙心里怨恨着又疑惑着,又有些责怪自己,对着这样可恶的人,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眼泪一点点落,又一点点干,耳边的唤声始终不曾停,沈青葙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郎君,”大夫诊完脉,低声向裴寂说道,“娘子原本有些风寒内郁,这一两天似乎又着了凉,如今头热身冷,需得好好发一发汗才好,我这就去开方抓药,今天先吃上一剂,若是能发出来汗,就还好说,若是发不出来,症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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