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这些念念不忘活一辈子,再为此抛却轮回死上千年。
不像她,稀里糊涂地一出生就已经是恶鬼。
风起了微妙的波动,那白色的丝线卷曲起来。贺思慕皱皱眉,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便看见低矮的屋舍之上,城南之郊无数明灯升起,飘浮着隐没于夜幕中,照得天地亮如灼灼火场。
死人了?
城南是关河,小将军炸个河能死这么多人?
贺思慕挥一挥衣袖,把自己这个身体安顿在床上,脱魂出窍后腰间的鬼王灯闪烁,瞬息之间便站在了关河岸边。
她的白底红靴踩在河边松软的土壤上,刹那间便感觉到从土地上传来的震动,关河冰封的河面上一声声轰烈的巨响伴随着火光响起,冰粒四散飞起,穿过她的魂魄虚体落在地上。整个世界惊慌地震动,冰面上有黑压压不辨眉目的士兵,呼号着悲鸣着随着碎裂的冰面坠入冰冷刺骨的河中。
关河黝黑而沉默,仿佛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无止境地吞噬着,继而便有千百盏明灯,燃灼着魂火从它的口中升起。
又一场死亡盛景,想来鬼册上又要多许多游魂姓名。
胡契人怎么会在这时候渡河?还正好赶上段胥炸关河?
贺思慕转过身去,瞬间就在一片黑暗的树林和乱石之间看到了段胥。韩校尉和孟晚站在他的身后,还有许多隐没于树林间的大梁士兵。那些士兵排成箭阵,凡是有胡契人奋力爬上此岸的便万箭齐发,射死于岸边。
他的眼睛含着层浅浅的笑意,高挑而清俊的身影隐没于树林之间,好像长在树林间的一棵松柏。
贺思慕一步一步走到段胥的身旁,站在他的面前,在这深渊之侧地狱边缘。
“宇州的胡契人要从关河偷袭府城,你埋伏在此,还完成了炸关河的计划。一石二鸟啊,小将军。你是不是早知道胡契人会偷袭了?”贺思慕笑着说道。
段胥并不能看见此刻魂魄虚体的她,更不能听见她的声音。
当然,他也不能看见她所看见的世界,不能看见蛛丝一般白色的风,不能看见天地之间亮如白昼的灼灼魂火。
贺思慕靠近段胥,微微踮起脚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明亮而上挑,眼瞳颜色很黑得纯粹,像是一面黑色的镜子。镜子里没有她,没有魂火明灯,只有爆炸的火光和血肉模糊的敌人。
“活人眼里看到的死亡是什么样呢?”
贺思慕端详着他的眼睛,仿佛是想从他的眼里看到死亡的另外面目。
段胥安静地眼眸眨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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