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火,温暖又明媚。万物披上它的光芒,仿佛温柔地长出了金色的绒毛,连亭台楼阁仿佛都有了呼吸。
她身边的人身上非常温暖,斗篷的绒毛蹭在她的脸上,是有些发烫的痒。身下的瓦片坚硬而冰冷,正在被她逐渐升高的体温而温暖。
玉藻楼里传来了客人喧闹的声音,清脆如珠落的声音,和悠扬如醇酒般的声音,热热闹闹地响在一起。
“这是什么声音?”贺思慕问道。
“早上一般是琵琶、古筝和笛子。你再等会儿,秋池就要出来唱曲了。”段胥靠着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果然楼下传来一个婉转柔美的女声,咿咿呀呀地唱着听不清词的小调,温柔缱绻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泡化了。
食物的香气飘上来,贺思慕慢慢地分辨着,哪个属于东坡肉,哪个属于羊肉汤,哪个属于叫花鸡,无数美妙的气味交缠着飘在空中,或许这样闻下去也能闻饱。
“要不要喝?”段胥从怀里拿出一壶酒,他的手指苍白纤细,有暗色的伤口,也被阳光染成了金色。
贺思慕从他的手里接过酒,喝了一口,那辛辣芳香的气味盈满肺腑之间。
这是活人的世界。
他们的每一天该有多么奇妙和独特啊,这样的日子,过一百年也是幸福罢。
贺思慕的眼眸颤动着,慢慢转过头来看向段胥。
她的段小将军,她的段狐狸,有世上最好看的头骨,眉眼如画,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干净澄澈仿佛一块水玉,总是带着笑意。
阳光照在他的脸侧,沿着他的鼻梁分割光影,他慢慢地吻了她。很轻柔温暖的吻,她尝到了他嘴里的苦味,却不觉得讨厌。
从他身上获得的感知,便是苦也是珍贵的。
“思慕,觉得这世界怎么样?”他问道。
贺思慕蹭蹭他的额头,道:“真好,像家。”
便是在少年时,她也是四海为家的,入鬼域后就更不要谈什么家了。可是在此刻,这样一个绚烂盛大的世界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突然感觉像是离乡多年的人,忽然看见了家。
“段胥,段舜息,你……不要走好不好。”
她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这样可笑而没有逻辑的话,活了四百年,见惯了生老病死的鬼王居然也能说出口。
但是段胥却没有回答,他靠着她的肩膀,沉沉地睡去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醒。
她抱着段胥的肩膀,把头埋进他的颈间,细细地颤抖着。
“段胥……段胥……段舜息……段舜息……段舜息!”贺思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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