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音晚眼里化成一点一点朦胧的光晕。她这才恍惚意识到,自己眼眶里已蕴了一汪泪。
车舆外头,踏踏脚步动地而来,一束束高举的火把围合在丁字巷口,透过厚重的帷幔,让车厢蓦然亮堂了几分。她眼睫倏地一抖,惊破那汪泪。
侯府倾塌,她沦落至眼下的地步,贵女的傲骨早该寸寸敲碎。江音晚紧紧闭了闭眼,任泪珠沿颊侧滑落,又缓缓睁开。
她拖着剧痛不休的膝盖,一点点磨过栽绒毯面上硌人的金丝银线,步步膝行至裴策的腿边,微颤着揪住他的袍摆一角。
“罪女乞请殿下相救……”连微哑的嗓音都是哀哀颤着的。
然而端坐着的男人没有回应。
江音晚不安地抬起头,对上一双幽邃的眼,眸色比方才更沉冷几分。显然,他不满意。
那么他要的是怎样的诚意呢?江音晚惶惑,焦灼。
“来者何人?”车前的侍卫低喝。
“教坊里丢了一名罪女,往这边逃来。您看,能否通融一二,让咱家查看一下这辆车?”
教坊使太监尖细的声音被寒风扯得破碎,依稀传进车厢里。他知道青盖安车唯贵族可用,言语恭敬。
裴策一言不发。
江音晚急惶地望着他。飘忽火光染上他的俊容,如象牙良玉,古雕画刻。
诡秘的僵持中,他微微俯身,那双漆眸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莫测难参。低沉的嗓音平缓无波将话语吐出:
“江姑娘,能给孤什么?”
江音晚怔怔,是懵的。她孑然一身,能给他什么?她还有什么?
下一瞬,她顿然醒悟,如罹雷殛。
她还有她自己。她能给的,只有她自己了。
怎会是这样?世人皆知,当朝太子裴策,薄情寡性,霜雪襟怀,不近女色。
泪,无声无息汹涌而出。她久久僵滞,没有动作。
裴策没再说话,俊目冷邃,仍是那副好整以暇的从容姿态。
车舆外,教坊使太监再度催请:“丢失的罪女乃是钦犯,兹事体大,望阁下理解,配合搜查。”
江音晚终于有了动作。她抬手拭泪,指间却沾到黏稠潮湿的触感,伸到眼前一看,是血。巷口那人的血。
她恍然想到自己眼下的模样,必然是狼狈,甚至可怖的。
她收回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没有帕子。她捏着旧袄的袖边,用力擦拭半边面颊上的血渍。
粗糙的布料在细嫩脸颊上一遍遍摩擦,细细密密的疼。然而她没有停,是认真,更像是某种拖延。
裴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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