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晚乖乖把话咽下。
裴策没有问她今日见到大伯母的情形,也无意探究二人谈话,只知道她黯然而出,失魂落魄。
上完药,他随手将小巧瓷瓶掷在铺了漳缎软垫的椅上,上身半倚车壁,手肘搭着靠背,以手支颌,另一臂将人拢在怀里。
车马行得稳当,却依然不可避免地微起颠簸。伴着车厢轻晃的节律,裴策的大掌,在怀中人纤薄的肩背上流连拍抚。
疏懒闲散,有一下没一下,力道却始终柔缓。
龙涎香气淡笼,江音晚渐渐放松了脊背,安安静静垂目坐在男人腿上。
而车窗外,喧嚣声起,逐渐变得嘈杂热络,她听见吆喝叫卖,人声如沸,车马粼粼。
这不是去入苑坊的路,而是在一处繁华街市。江音晚讶然抬头,嗓音软软的:“殿下,我们不回去么?”
裴策拍抚在她肩背的手,往上挪了挪,轻轻摸了摸她后脑柔顺的发,随口“嗯”一声:“带你去鼎玉楼用些午膳。”
太平日久,长安城繁阜昌盛。东市商肆鳞次栉比,游人熙来攘往,华盖云集,车如流水马如龙。
鼎玉楼驻立其间。八角高厦,雕梁绣柱,画栋流丹,以其珍馔盛名,成为这片繁华盛景中的灼目璨珠。
酒楼生意做到这个地步,背后必然有所倚仗。然而无人摸得清,同锦玉轩一样,它是太子私产。
江音晚一饮一食,皆有婢女细细传递,裴策知道,她近日食量愈发的少。
药膳连用了数日,难免胃口不济,她又从来是最怕苦的。终于太医说她彻底痊愈,裴策便想着带她换换口味。
宅邸中自然能奉上八珍玉食,金齑玉鲙。只是她今日见过江夫人后,精神颓恹,不如在外头透透气。
未用太子仪仗开道,安车融于街市车流,缓缓停下,往来游人只当哪家勋贵出行,倒也并不罕见。
裴策先下了车,曳地大氅掩去大半公服制式。转回身,轻裘帷帽的纤曼身影刚探出半边,他便将人拦腰抱下。
江音晚猝不及防,轻呼了一声,下意识用手去推那骤然贴近的坚实胸膛。
但她蓦然想起自己的拒绝会惹他生气。那玉葱样的纤指,最终只是微蜷着,搭在宽厚肩头。
双脚被放到地面,横在腰间的手臂却还未松。眼看他径直揽着自己走入酒楼,帷帽下的巴掌小脸,赧红渐浓。
几步后,江音晚终于声如蚊讷地唤了一声:“殿下。”
裴策缓驻脚步,偏头看她。
“这是在外面,许多人看着,您不要这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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