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想法告诉夫子,他那脸就像八月的天,阴晴不定了好一阵子。
有一日,我幡然醒悟:长了一张乌鸦嘴,真的不好。
自胤泽建溯,我大溯昭便从无战事,一直本固邦宁了上千年。以前,我们如何都不会想道,溯昭氏首次与仙交流,会是在我们的时代。
自然也不会想到,第一场遭到外族入侵,竟也是在我们的时代。
寒冬腊月,北风卷地,满城飞雪,洛水于极寒中凝为一川烟冰。
此夜,母亲正在教二姐刺绣,玄月趴在我腿上,我跪在父王身边为他捶腿。忽有士兵来报,说沧海门前的守卫全都被杀了,除了在城内滥杀无辜的外族,还有两道云影卷进来。没人看清来者何人,只知道此刻城内死伤无数,一片惨状。
听见沧海门失守,父王震惊得猛然站起,二话不说,纵水飞了出去。
沧海门是溯昭的正城门,那里防守也最为牢固,竟这样轻松被打破,这来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也赶紧跟着母后、二姐赶出去。
风雪凌乱,千里烽烟,城内喊杀声无数。更可怕的是,这么短的时间内,那入侵者竟已抵达紫潮宫上空。那是两名男子,一名是黑发青年,有三只眼,手持毛笔,身穿黄袍;一名是白发老者,须长及腰,手持拂尘,身穿白色道袍。二人均束发戴冠,冷淡高傲,驾烟云虚浮高空。
他们四周无水。也既是说,他们不是溯昭氏。而自身便能飞行的外族,只有……
“来者何人!”父王抬头大声问道,“我们与二位无冤无仇,为何中伤我溯昭百姓!”
与父王的激怒相比,那青年却全无丝毫年轻人之轻浮,只睥睨着我们,沉着如同这凌寒风雪:“大胆妖孽,汝等在北海横行作乱上千年,竟也敢如此倨傲无礼,以下犯上。”
“什……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父王是位仁慈的明君,此生从未被人如此说过,想来已经懵了。我却没那么好欺负,抱着玄月站出来,怒道:“你又是什么东西?竟敢用这种口气和我父王说话!说我们是妖孽,我们大溯昭氏还当你们是妖孽呢!”
青年杏目半合,更加充满凉意。那老者反倒勃然大怒,挥了挥拂尘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水妖!可知道自己在对谁大呼小叫?吾乃紫微座如岳翁、黄道仙君,今日便是奉仙尊之命,前来结果汝等性命!”
这下连我也傻眼了。
此侵略之族,竟是仙界之人。这怎么可能?连开轩君那样法力高深的仙人,都会待我们谦让客气。他们居然管我们叫水妖、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