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第一次那样仔细地看清一个女子的面容,便是在绮罗山下那一夜。
清月冷辉之下,她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黛黑的眉,清亮的眼。绝顶的美色。刚从山匪窝中脱险,她却一派镇定自若,抬头看他时黛眉微挑,眼中竟含了笑:“我没见过世子,却见过世子的玉佩,我喜欢过的东西,我一辈子都记得。”被空山新雨洗润过似的声音,轻灵且动人。
后来有很多次,他想,在她弯着笑眼对他说“我喜欢过的东西,我一辈子都记得”时,他已站在地狱边缘,此后陷入因她而不断挣扎的地狱,其实是件顺理成章之事。
而所有的挣扎,都是他一个人的挣扎。她什么都不知道。
为着她那些处心积虑的靠近而高兴的是他,为着她失约去听莺而失落的是他,为着她无意中的亲近话语而失神的是他,为着她的真心流露而愤怒的,亦是他。只想同他做朋友,这便是她的真心,是她的天真亦是她的残忍。
但这天真和残忍却令他的理智在那一夜得以回归,那大醉在北书房的一夜,让他明白了他的那些痴妄,的的确确只能是一腔痴妄。
他是注定要完成丽川王府一统十六夷部大业的王世子,天真单纯、在京城中娇养着长大的红玉郡主,并不是能与他同行之人。她想要做他的朋友,他却不愿她做他的朋友;他只想要她做他的妃,她却做不了丽川王府的世子妃。他一向是决断利落的人,因此做出选择并没有耗费多少时候。他选择的是让她远离他的人生,因为一个天真不解世事、甚至无法自保的郡主,无法参与他的大业。
他的挣扎和痛苦,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成玉相关,但其实一切都与她无关,他非常清楚这一点。他只是被自己折磨罢了,可却忍不住要去恼恨她,因此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漠视她。
他知道自他们决裂之后,她在丽川王府中时没有快乐过几日。可那时候,他没有意识到他的漠视对她是种伤害,也没有意识到过她的疼痛。
她怎会有疼痛呢?她只是个无法得到糖果的孩子,任性地闹着别扭罢了,那又怎会是疼痛?他自小在严苛的王府中长大,对疼痛其实已十分麻木,因此忘了,世间并非只有因情而生的痛,才会令人痛得彻骨。
他们真的,并没有相处过多少时候。
而后便是那一夜她擅闯南冉古墓。
他其实明白,如今她对他的所有隔阂、疏远与冷漠都来自那一夜。是那晚他对她说的那些话让他们今日形同陌路。那个时候,他没有想过那些话会让她多疼。被她的胆大妄为激得失去理智的他,那一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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