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受猜疑的废太子身份颇为敏感,周晏抵京那日,朝中也没什么人去迎接。夫妻俩均作寻常打扮,掀起青帷马车的帘子瞧向熟悉的城门时,神情中都有些恍若隔世的慨叹。
“当日启程去寿州时,你曾说不出年底便有望回京,我原以为那只是宽慰之辞,到底是让你做到了。”周晏望着巍峨城楼,清晰记得彼时被猜忌打压的困顿滋味。如今冬尽春来,极得盛宠的乔家受责被贬,周曜亦不必佯病受屈,京城到底也算稍稍改换了天地。
他瞥向弟弟,目中流露赞许感激。
周曜勒马在侧,勾唇而笑。
他想做的其实何止是让周晏回京。
昔日仅存的父子之情早已在垂死挣扎时消磨殆尽,权位之下,至亲仍属君臣。乔氏被废、乔公度遭谪不过是个引子,待谢清玄他们回京之日,乔家欠着戚氏一族的,陆家欠着他和玉妩的,也总该尽数讨回了。
周曜抬眉,目光仿佛能穿透城墙,望到朱雀长街尽头的那座威仪皇城,望见寡情的帝王、歹毒的乔氏,还有在他们淫威下谨慎求存的娇妻。温柔沉静的身影浮上心头时,他的眼底不自觉就浮起了笑。
暖融春风中,就连声音都带了暖意。
“咱们快进城吧。梦泽怕是等不及了。”
而他,亦被思念所系。
……
王府亭前,玉妩也有些迫不及待。
她虽跟周曜夫妇往来不多,但待字闺中时也曾听闻过太子博学仁爱之名。父亲钟固言是个倔脾气,从不爱阿谀逢迎,每尝私下谈及太子时却总是夸赞称许,说他有戚氏将门的决断坚韧,也有东宫储君的贤能仁爱,分明是极为敬服。后来嫁进王府,仅有的会面时,周晏和萧令华给她的印象也极好。
更何况旁边还站着梦泽。
长这么大,他是头回跟双亲分开这么久。得知双亲即将回京,小家伙从除夕夜时就在偷偷掰着指头盼日子了,今晨更是起了个大早,巴不得飞出城门亲自去迎。这会儿日头高悬,小家伙站在府门口,虽竭力按捺,那脖子却都快伸成北苑的白鹤了。
将近晌午时分,巷口人影乍现。
还没等玉妩反应过来,梦泽瞧见远处周曜策马的身姿,抬脚就跑着迎了过去。
他的身量不算太高,平素因着小皇孙的身份努力学得端方沉稳,这会儿却跑得飞快,一溜烟就到了马车跟前。
车夫早早地勒马,里头萧令华大约是察觉到了,掀开车帘,瞧见孩子飞跑而来的身影时,两行热泪瞬间就滚落了出来。旁边周曜见状,顺手一捞将孩子递上马车,任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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