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离驿馆不远,沈衡却走得异常缓慢。这期间,她几次想要开口,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的身份被揭穿之后,千岁爷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甚至没有追问一个官家千金如何会武,只是神色如常地向前走着。
然而他越是这样沉静,就越让她觉得心里没底。这就好比一个小偷被当场抓住之后,没被立时送进大牢,而是陪着官差在街上闲逛一样诡异。
“王爷,既然您都知道了,想必也能猜到那日我去行宫就是为了寻回祭山灵石。实不相瞒,那灵石确实被我一不小心填了水洞,我也知晓这样的行为是对灵石的亵渎,沈衡甘愿领罪,只希望不要因此牵连到家父,从头至尾他都是不知情的。”
她没敢再提“狗洞”两个字,尽量让自己的罪行听上去没那么严重。
良久,他才慢条斯理地说:“沈括那身子骨,爬宫墙确是不可能的。”
这人的思维好像就没在一条正常的轨道上行进过,沈衡腹诽着,却无暇感慨某人不着调的想象力,继续小心翼翼地问:“行宫最近似乎有些不同,不知是不是王爷已经派人在寻灵石了,现下可有结果?”
他没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你可知晓行宫之中有多少水洞?”
她讷讷地摇头。
“算上外围宫墙,一共是一千六百四十多处,每逢大雨还会有粗使奴才负责检查排水是否通畅。”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你找了处人最杂的地方扔石头。
最关键的是他接下来的话:“殿里近身伺候的奴才都是上京带来的,剩余的人都是禹城本地的官奴。灵石不知所终,你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什么?”
沈衡愣住了,灵石被人拿走了!
宫里带出来的人都是有分寸的,稀罕物见得也多,光主子的打赏就能换半月营生,断不可能偷偷藏下一块石头。而官奴便不一样了,他们长期打扫行宫外围,是最先接触到祭山石的,这些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只道宫里的东西就是好的,偷拿了去贴补家用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私盗圣祖遗物的名号太大,不论是将它卖掉,还是拿回家去,都是连坐的大罪。如果大张旗鼓地挨个逼问,只怕那些人会咬牙死撑,不敢将东西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