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声控灯层层亮起,在茫茫的黑夜里,鬼魅般地燃着,仿佛坟头跳动的磷火。然而,一刻钟过去,偌大的一个老小区,却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不见出门劝阻的身影,黑阒阒的,像墓地一样空旷无比,所有人装聋作哑,紧闭门窗,习以为常地漠然着,不言不语,任凭邻舍如何不宁,只是作壁上观。
一楼的动静愈来愈大,那一对中年男女,像是两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发了疯、发了狂,咬牙切齿地发泄着心中的怨气,将生活中的不如意,尽数倾倒给家庭中最为弱小的存在,声音狠厉得刺耳,满含着浓烈粘稠的仇恨,浑似在上辈子被自己的孩子杀了全家,今生好同态复仇,使出各种手腕,纵情折磨投胎错地方的仇人,泼尽各种恶毒肮脏的诅咒,生殖器官满天乱飞,骂到最后,也不知到底是想咒小孩,还是咒无能的自己。
他们将东西摔得惊天动地,乒乒乓乓,阵仗活似要杀人,郁燕蜷在床上,攥着被子的边角,坐立不安地听了两分钟,发觉其中两个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弱,越来越哑,心头翻滚得像被火烧一般,再也坐不住了,双脚一探,踩进两只拖鞋,不顾方才洗好了澡,胡乱地套上外衣,拢了拢湿漉漉还带着水汽的头发,拿起手机,调出报警电话的界面,伸手一拧门把,推开卧室大门,就要往楼下冲。
“——燕燕,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客厅的灯光昏黄,孤孤单单地,照着一个桌边的人。
郁昌坐在玻璃餐桌旁,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闻声扭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她,脸色垩白,猛一看去,几乎不像活物,而是一个架起来的纸扎人。
说起来,近段时间,这人确实怪得出奇。
几天之前,他不声不响,就换掉了家中那张用了几十年的红木餐桌,拖回一张新的,摆在客厅里,只说是东西旧了,不得不扔,卧室里面的那堆破烂,却是丝毫不动。
不仅如此,郁昌做饭下厨的兴趣,似乎也随着那只老旧餐桌的递换,而渐渐消失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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