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热的人生追求,生出了类似怠懒的情绪,原因多样,既有破罐子破摔的心灰意冷,也有两相权衡之后的妥协与退缩,就像古往今来的所有失意之人那样,面对着陡然降低的自我期许,不得不被迫改弦更张,寄情别处。
自然,郁昌无法与那些一朝落魄的达官显贵相比,也提不起什么巡山觅水的文人雅致,不过,说是清醒也好,逃避也罢,至少,在此时此刻,他确确实实地,对过往的那份宗教式的狂热,产生了一丝动摇和怀疑。
这是个复杂的论题,要是执意往下深究,就算搬空整座市图书馆,从今往后不理世事、埋头苦干,誓要于浩如烟海的哲学着作中求真问道,恐怕也得不出什么创新性的结果。
但是,抛开那些概念和意义,在郁昌的内心之中,真正想要询问对方,却不愿说,更不敢说的,也只有那一句而已——
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想说,对,是哥哥没用,混到现在,手头的钱还凑不够本市的一套首付,拎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丢了饭碗也是咎由自取。
他想说,我们去别的地方吧。卖掉老房子,再加上公积金贷款,在物价不那么高的城市,也能换来一套新的住所,干净、明亮、整洁,不会有刷满牛皮藓广告的斑驳墙体,不会有充斥着消防隐患的逼仄楼道,不会有隔叁差五就停电短路的老旧灯泡,不会有打开窗户就能闻见的飞尘和尾气,更不会有深更半夜扰民的邻居,对此置若罔闻的物业,任凭哭闹与咒骂响彻整个小区。
没错,他承认,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根本匹配不了原先的野心和抱负,泥鳅跃不了龙门,爬不上通天梯,那就换个环境,大不了一切从头开始,无论是后厨帮工,洗车助手,还是老本行销售,随便哪些工作,郁昌什么都能干。
是的,只要妹妹还在身边,一切都无所谓,仍然有回寰的余地,即使往日种种已成灰烬,那些大富大贵、地位显赫的妄念,到了如今,都成为了独木桥另一边的某种危险的幻象,虎视眈眈,心存险恶,咧着盛气凌人的血盆大口,只待他浑浑噩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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