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也照进了元曦心里。
她愣在那,恍惚间,像是看见了太后口中那个骄阳般明亮桀骜的少年。
印象中,卫旸一直都是淡漠的,自矜的,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玉雕,浑身都凝满寒霜。即便带了笑,也都充满客套疏离,从来不入心。
相识这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除了冷漠和愤怒之外的其他情绪……
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元曦霎了霎眼睫,不自然地调开视线,“殿下同不同意,都烦请给一句准话。”
卫旸轻哼,倒也没再挑衅,“每日申时,来书房找我。”
许是难得开怀一笑,他心情真的很不错,平日总夹在言辞中的风霜刀剑,眼下都没了踪影。声音恢复了本来面貌,格外低醇悦耳,如山涧清泉,自耳边淙淙流淌而过。
连夜风都被煨得熏灼。
元曦心口无端撞跳开,像揣了一只小鹿,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太多,那句来书房寻他,怎么听怎么别扭。
为免他瞧出异样,她忙岔开话题:“太晚了,我困了。”
说完,她便低垂着脑袋,起身要走。然步子还没迈出去,她便意识到了另一件严重的事——睡哪儿?
夜里山路难行,不好赶路。便是真赶回去,这个时辰,宫里也已经下钥,进不去。
住北苑倒是可行,奈何冬日山上闹了雪灾,北苑除了太后和宫人嬷嬷的住处,其余屋舍都在修缮中,住不了人。可若是留宿这间小院,就只有一间卧房,一张床……
元曦不敢继续走,更不敢回头,就一直木头似的杵在原地,任由红晕从耳尖一路蔓延至脖颈,没入领口。
卫旸似早就看穿她的顾虑,但也不慌,犹自不紧不慢地剃着鱼刺。
屋里安静下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说话,过了许久,滴漏嘴里才坠下一颗水珠,“滴答”掉入铜壶,打破了沉寂。
卫旸也刚好将最后一块鱼肉咽入腹中,这才终于肯开金口,却是说:“放心吧,我对你没兴趣。”边说,还边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元曦:“……”
她也是忍到极限,反身抓起桌上的瓷杯就砸过去,却只得一声清脆的“砰”,和屋外某人爽朗的笑。
*
山间风大,入夜就更是寒冷。
元曦在屋里安置后,贺延年便命人将马车驱来,铺好厚厚的褥子,供卫旸歇息。
他却拒绝了,让人在院子里置了张摇椅,便躺上去,支头继续看来时那本无论如何也翻不完的书,颇有一种“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的执拗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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