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速度太快,元曦都不敢睁开眼睛,只能紧紧抱住他的腰,“你发什么疯?!”
卫旸只在她身后肆意地笑,“我一直疯,元元又不是不知道。”
元曦无话可说,心如擂鼓一般,“隆隆”震跳在这浩渺的夜色中。
这会子夜已深,芙蓉城街头的热闹喧嚣都已归为平静。烟火也都散尽,空气里只剩硝-石的味道。
卫旸在巷子口勒马,从马鞍边的暗囊中取了一壶酒,拉着她去到一座破败的府邸前。
一线弦月如钩,高高悬在天边。星子洒满飞檐翘角,坠在青砖后头。地上沉淀了薄薄的雾气,台阶上青苔也似落了一层霜。
是元宅。
元曦不由为之一振。
卫旸见她小脸被山风吹得青白,便解下自己的氅衣,仔细披在她身上,系好绑带,同她并肩而立,“此去帝京,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过来。趁现在还有时间,同你爹娘道个别吧。”
元曦愕住,“所以你突然发疯,是为了这个?”
卫旸笑而不语,只伸手将酒壶递给她。
里头只剩半壶酒,没什么温度,元曦捧在手上,却沉甸异常。暖流从心头翻涌而上,顷刻间漫延到她四肢百骸。
之前,她的确是跟卫旸提过,想在回京之前再去元宅好好祭拜一次自己的父母。若是可以,还想再为他们建一个衣冠冢。卫旸也答应,会陪她一块过来。
眼下突然发生这样的巨变,她心急火燎,只想赶快回帝京救人,顾不上再想这些。
不想他居然还记得……
元曦禁不住眼底泛酸,吸了吸鼻子,展臂抱了抱他,“谢谢你。”
卫旸抚了抚她脑袋,只道:“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快去吧,陪他们说说话。”
元曦点了点头,从他怀里出来。
想说的话太多,足足堆积了十八年,临到关键时刻,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一捋裙摆,跪在地上,在苍凉的北风中,朝屋檐下字迹斑驳的“元府”匾额深深叩首,道:
“父母在上,请受孩儿一拜。孩儿此番回家匆忙,不能亲自为你们建冢立碑,是孩儿不孝。待改日,孩儿将那章氏贼人诛灭,为你们报仇,再回来同你们负荆请罪。还请你们千万庇护孩儿,此行顺利无阻。”
娇小的身子在夜色中缩成一小团,脆弱也坚定。
说罢,她便拔-掉酒壶上的木塞,将那半壶酒浇在面前的台阶上。
夜色深浓,空巷无人亦无声,只闻“泠泠”落酒声,以及风过屋檐,匾额“咯咯”摇晃的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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