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小酒杯斟着抿了一口,“菊珍要是看见盼云现在过得这么好,一定很高兴。”外婆生前把盼云阿姨视若己出,盼云阿姨最苦的那段日子里外婆也总是掉眼泪。
荀卉已经习惯外公每天嘴边挂着外婆的名字,满腔思念总要有发泄的口子。
外公独自陷入回忆里,开始说着没头没尾的话,“要是那天早上我没有去公园下棋就好了。”
外婆去世时的细节荀卉父母并没有和她过多描述,荀卉乍一听见外公提起感到有些诧异。
“是不是我没有出门,菊珍就不会走了,”外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苦涩,“她在怨我。”
“她怨我啊。”外公双手捂住脸,肩膀颤颤。
荀卉第一次见到平日严肃的外公如此失态,她或许应该同外公解释即便他当时在场外婆也大概无力回天,可外公也不见得不清楚这一点,只是他对外婆的歉疚自她离去后便找到了土壤,悔恨如疯长的藤曼绞住他的喉咙。
这些天荀卉总能在深夜听见楼下外公隐忍的咳嗽声,他可能在梦里抓住欲走的外婆的手挽留,最后又从冰冷现实里惊醒。
外公一直都不善言辞,通晓唐诗宋词却从来摘不出一句好诗讨外婆欢心,反而总是说些胡话惹恼外婆,明明相互珍惜的二人却鲜少过上几天和乐日子,外婆常常同荀卉抱怨外公的心口不一,可她也早已习惯几十年如一日地包容体谅外公的寡言。
只是外公永远没有机会再同外婆亲口说出心底话,如今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一句原谅。
荀卉站起身,像安抚孩童一般顺着外公瘦削的背脊,外公的身体比荀卉记忆中更瘦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散架,他身上的毛衣还是外婆给他挑的款式,羊绒的手感很好,颜色也贴合外公的喜好,她能想象到外婆在购买时眯起眼睛一件件毛衣地摸过去,选出最柔软舒适的一款带回家,洗净晒干后又珍重地迭进外公衣柜里的样子。
荀卉没忍住红了眼眶,“外婆也希望你开心啊,外公。”
荀卉不擅长安慰,只能酸楚地倾听外公絮叨地讲起他和外婆曾经相处的点滴,直到外公说累了,妥协般回房休息,她才艰难地挪动步子回了房间。
一直以来她都踩着前人的脚印做着选择,亦步亦趋并没有什么不好,最坏的结果不过从头再来。只是在感情这道题目上,自己敬重的长辈都被判了低分,她忽地有种开放答题的无措,答题卡洋洋洒洒填完一半,她才想起还没有看题干。做或不做,失去或得到,每一个选项背后都有她承受不来的后果,于是她就此裹足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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