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没有周刊赚钱来得重要,只要懂得权衡利弊,大老板就会去劝编辑部门负责人,负责人又会去劝底下的记者,哪怕劝不动也行——”
“因为你们的目的,是让这家周刊今晚窝里斗。”
“让他们就很难正常出刊,至少延期报道。”
“donna,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就觉得,你这个小朋友不简单,好有做公关的天赋……”
钟先生还在滔滔不绝,万姿却渐渐听不清了。
似有咸水覆面而来,倒灌入耳,刺得眼睛生疼,凝成隔绝氧气的隔膜。最绝望的从来不是溺死,而是溺死前的几秒钟。
但这海,是她自己走进去的。
她想起来了。
所有事情,她都想起来了。
那是个夜晚,也是她和丁竞诚交往的两周年纪念日前夕。
可他们当时已经在提前庆祝,连同钟先生和几个手下。她喝得醺醺然,还靠在丁竞诚怀里,被他亲手喂着酒心朱古力。
那朱古力洒满金箔,耀眼得像她彼时彼刻的人生。年轻,美貌,自以为聪慧得洞察世事,被香港有名的公子哥宠爱着,还有一群豪门门客听她高谈阔论——
“人都是这样嘛,很容易拒绝敌人,但很难拒绝同事,更难拒绝老板。”
“再说,每一家媒体都自称编辑部门和销售部门互相独立,但做得到的能有几家?头版登赞助商广告,内页骂赞助商?哪个企业经得起这样骂?哪家媒体能活得这么潇洒?”
“哇……你真的没上过一天班?”那时丁竞诚很是捧她,即便半真半假,“这是大学生会讲的话?”
“因为我们校刊就是这样啊,因为几千块的赞助费,负责编辑和负责销售的同学天天吵架。哎呀,不过就是些一通百通的道理。”
“你们听听,万大小姐好犀利……”
起哄,掌声,嬉笑登时被酒精引爆,是最炫目的火箭轰鸣发射,载着她忘乎所以,在空中乱飘。
二十岁的她怎么会想得到,每一次纵情背后都标有价格,越是快乐,代价越高。利滚利地累积着拖欠着,如今才是偿还时刻——
钟先生浑然未觉,津津乐道的。
“还有啊donna,当时那个工人的家属不是闹得厉害么,也是你给我们启发……”
“你说安抚家属就跟疏通媒体一样,硬碰硬是没有效果的,要从别处动脑筋……这工人家属里,就没其他亲戚也在建筑行业工作?就没人想便宜买丁家的房子?就没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没人对丁家有所求,自告奋勇想当说客?你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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