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猗苏出神思量间,摆满朝食的几案呈上来,讲究仪礼的国公府进食自是一片寂静。瞧着国公夫妇进食皆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猗苏不由觉得滑稽。
用毕早饭,猗苏同秦凤到族中女学听课,先生口中玄乎的道理绕得人头晕,幸好秦凤比自己还不在状态,猗苏才不至于显得太突出。
经学课后本是琴艺,但正巧女先生归家,才逃得半日的休憩。从族学到住处不过两条缘廊的距离,秦凤途中始终沉默,走到西廊前头,才猛然开口:“阿九,你若是我,怕不怕?”
猗苏驻足,不解地望向她。
“嫁给一个素未平生的人倒罢了,偏生对方是熟识,难道不会害怕有朝一日旧情耗尽,只能被困在后宅里数着日子,连带着令子息在这般环境下成长起来,白白受苦。”秦凤喃喃道,视线落在远处,好像想从午后的云层里定格住什么东西般。
猗苏强笑道:“未必会如此,阿姐莫要多想。”
“阿九自是不知道的……”秦凤的眼神里就带了点嘲讽的笑来,熠熠生辉,宛如最冰冷的火焰,“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原来不正常的是此处,是我的至亲,而非旁人。这种感觉差极--我此前接受的一切皆为虚无,我笃信的和睦尽是笑话。”
她霍地转头定定地看猗苏:“阿父有时略严苛,但对儿女向来开明;阿母性子虽稍显刚愎,但也是热络地想将日子过好。阿父阿母待我们都极好,阿九是这般作想罢?”
她的语声随即尖利起来:“可每次与阿父相谈,他便会出言指责阿母的粗疏,仿佛谈及的不是他的发妻、我的至亲;与阿母闲聊,语及阿父,她何尝不是嘲讽他虚伪作态、装得清高,实则性情暴烈,目中无人?幼时我尚不觉得异常,明理后才猛然发觉,宁国公府的病态已入了骨髓。不与其他世族比较,我竟一直觉得天下族亲尽皆如此互相指责着过活。”
“每每双亲在背后议论彼此,仿佛对方的错处被自己捉住,便是自己莫大的优越,我就想:那我又是什么?这便是情爱的终末?这便是婚姻?”秦凤笑得很大声,“阿九,你定然觉得我杞人忧天,可我怎么不明白,耳濡目染最是可怕,我终会成为最可憎的模样,憎恨良人憎恶己身,让我的子女某一日幡然醒悟,发觉自己原来生活在枯槁无生气的宅邸中。”
“所以阿九,其实我很羡慕你,至少你还会憧憬,不似我这般多疑偏执。”秦凤长长地吐了口气,一脸轻松,“终于一舒胸臆,也看开了,要嫁就嫁罢。”
猗苏愣愣地看着秦凤走远,仍旧没缓过来: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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