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头摆了一只长舌的面具。
她指尖的寇丹有缺口,露出甲肉原本的淡色;这本是阿丹绝不会容许的瑕疵。但她却以这手指轻柔地、熟稔地沿着面具的轮廓描画,近乎温和地说:“听说他什么都没留下,只有这个面具。”
伏晏这时走上前去,眼神在那面具上定了定,眉宇间有无法掩饰的复杂情绪。他向着阿丹深深一揖:“我没料到许寻真会有那般手笔。黑无常以身祭阵,我有愧。”
阿丹却一侧身躲开了这礼,声气带了些尖刻的味道:“先不说君上是否应当有愧,这一礼,我受不起。我与黑大人无亲无故。”
她顿了顿,凝眉的样子像是与内心的什么声音作挣扎:“我是恨他的。”她忽然就看向伏晏:“君上便不恨他么?”
这话中深意,令伏晏蹙眉。
“我也不是瞎的,那一位大人与君上有什么关联,并不难猜。”阿丹呼了口气,又问了一遍:“君上便不恨他么?”
伏晏一垂目:“谈不上恨。”
“他做的怎么可能只是替许寻真遮掩?”阿丹短促而刻薄地笑了,“他应当先是无意被套出了白大人的行踪,事后发觉自己难咎其责,只好顺便遮掩过去。”
伏晏没说话。
猗苏扇了扇眼睫,轻声问:“你早就知道这些,所以才和他关系变成那样?”
“也不早,”阿丹声调低下去,“我也被蒙了很久。”
她和黑无常显然在那两百年间另有一段故事,可当事人如今只想将它埋葬。
猗苏向伏晏望去,对方按了按她的肩膀,退了出去。
室内只留下猗苏和阿丹两人。
阿丹露出一抹惨然的苦笑,方才的冷硬自持随两行清泪直土崩瓦解:“我真的好恨。”
猗苏坐到她身边,阿丹却无寻找安慰的动作,只是执拗地道:“我好恨。再多的恨,再多的怨,如今都无可以宣泄的去处,只能留给我自己。”
“他到死都是个奸诈的人,自己解脱,将恨都推给我。”说着,她紧紧抓着面具边沿,仿佛要将它生生抠出个缺口。
她猛然将面具反扣过来,捂着唇,不堪再看般将脸埋在了猗苏肩头,声音断续:“而且……阴差在任时隐姓埋名,意外亡故后更是魂牌磨灭,留不下半点痕迹,到最后……我也……”
阿丹说不下去了,抬起泪意朦胧的眼看向面具的内侧。
在那里,有一个笔锋刚劲的“沈”字。
面具主人在阿丹不知晓的地方,在某个她当时一无所觉的时刻死去了。能让她用来追怀的,最后不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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