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胜景,还需看抱春湖。诗会已近尾声,流连于风流之地的才子文人却丝毫未少,靡靡之音不绝于耳,虽然是烟花之地,也要附庸风雅。与霞外楼相对的望海潮内,只有往日清淡的丝竹声,因此厌倦了吵闹的旅人,往往选择在此歇脚。
江之怀青衫深衣,墨绿绶带,自顾自地饮酒。此次诗会,他名满天下,自然受到各方邀请,然他称病推脱,只在此处欣赏窗外夜色。身旁忽有香风飘过,他头也未抬:“又去哪儿野了?”
这毫不客气坐下的女孩子先是给自己罐了一大碗水,才气喘吁吁地说:“我去霞外楼了。”
他皱起眉头:“不是说不得去……”
“哥哥。”她握住江之怀的手,“我在那碰见上次救我的恩人了。”
江之愉眼儿弯弯,显然还在回忆她与恩人的相遇。她与兄长初来京城时,碰上了地痞欺压百姓,虽然是外乡人,但她仗着武艺傍身出言训斥,当时她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侍女,以少敌多,难免会受伤。幸有一人出声相助,他坐在马车之中,看不清面容,言语之间温和也犀利,巡卫司匆匆赶到,对他甚是恭敬。
她没看见他的脸,只从掀起的帘角,见到一只明珠挂饰。
方才,她听闻霞外楼中有“好东西”,便不顾江之怀先前叮嘱,偷偷溜进去,竟被人误以为是陪酒女子,她掀了两张桌子,楼里的人要来捉她,却总是差那么一点儿。她一跑,到了叁楼最里处的厢房,里面有两人对饮。年纪稍长的,着一身玄黑金丝滚边王服,年纪轻的,身上除了那串明珠,再无装饰,但他风姿清雅,素白的手指正托着酒杯凑到唇边,见她冒失开门,有些诧异。
几人赶来,称那年长男子为主人。他听闻此事,说道,侯爷想必心中自有定夺。
她掏出两锭白银:“这主人出手真是阔绰。”
江之怀道:“霞外楼,是宁远侯的产业,你所见到的,定是宁远侯沉拂冰了。至于另一人,你再说说他的长相。”
江之愉平日饱读诗书,可说起恩人来,只有翻来覆去的几个词,听到“南黎少有,便有圣朝也少见”,心中有几分猜测。
“据说右相容貌美过女子,定不会是他。能与宁远侯独处共饮,又行事风雅,只有左相越竹溪一人了。”
她默念几遍,重重拍下白银:“明日我便去越府!”
京城百姓,平日有叁个爱好:听戏、听评书、买话本。话本的主角,评书的内容,戏曲的角色,都来源于大街小巷,当今圣上于文字上并不严苛,因此许多佳作诞生,比诗会所产诗文更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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