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刚才那种坐着不动哭了一下然后又走开的姿态,莫名让胸口闷闷的。
有些熟悉……
记忆深处,好几年前的时候,嘉木和家里摊牌闹翻,被赶出来。自己打工累极,安慰了几句在他反复说没事儿之后就睡了。结果半夜醒来,发现裴嘉木抱膝坐在飘窗上,溶溶的月色下脸颊上有一行银亮的水迹。
季童记得当时自己心疼的不行,又爬起来安慰,裴嘉木简直一秒变脸,抹掉眼泪之后笑的特别灿烂,坦诚说只是难过小时候在那栋房子里和爷爷的美好记忆再没有了。接着他还淡定地讲了一通什么人都要向前看的废话,反怪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信誓旦旦说没什么可担心的。
那个晚上之后,果然,再也没见过裴嘉木因为家里的事情表露出难过伤心的情绪,他总是乐观的,什么都能解决。连最后离开,也记得留了一个笑脸……
晃了晃脑袋,季童关上电脑重新躺回行军床上,嘉木已经不在了,不能继续沉浸在回忆里,要听他的话好好过日子开始新生活。
数百米外的宿舍楼里,对大多数人来说,又是一个闷热的夏夜。
裴佳木被舍友起来冲凉水的声音吵醒,摸了摸自己凉丝丝的胳膊,好吧,虚弱畏寒的体质这会儿是好的,全宿舍都热的恨不得躺地面上,只有他自己,还在肚子上搭了条毛巾被。
迷迷糊糊重新睡过去,夜里忽然做了乱七八糟的梦,一望无际的麦浪,田字格一样的田间小路,道路两边的梗上种着一些高高矮矮的树。跑在乡间小路上的大黄狗,摇摇摆摆高昂着头的鹅群,四处刨食儿的鸡,隐约尖利的吵闹声。明明没有看到什么,可是意识里就是能感觉到鼻尖萦绕着牲畜粪便发酵的臭味儿。
一幅幅破碎不连贯的图画,都是裴佳木上辈子只有从影视作品里才能看到的东西。
早晨被凉丝丝的晨风吹醒的时候,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神,屋里还有舍友轻微的小呼噜,裴佳木轻轻抬起右手按在左胸。
这种情况,是身体原来的主人想赶我走吗?还是仅仅是生物学上的大脑里的残留记忆?!
一周以来的好心情变的有些沮丧,莫名醒来的倒霉情形再次退的无比的远,会不会再莫名失去直觉,成为游魂一样的东西呢?
宿舍里的内线电话忽然尖锐地响起来,陈磊似乎有很大的起床气,嘭一下砸了个枕头下去,挂在墙上的听筒被砸的掉下去挂在半空中晃悠,里头隐约传来楼管大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