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姝道:「不要。」
六月的广东烫灼,如冰般的女人却不曾融化半分。
她的性子极淡,眉眼间极少存有感情。
六月的天,她的身体仍旧低温。
柳姝道:「摔门是无用的。」
淡典解开矿泉水盖子。
柳姝道:「请我喝水亦无用。」
淡典将水泼在自己面上。
花去的妆一瞬尽褪,化作浑浊的水。
顺着冰的陡峭,一滴滴地蔓延。
蔓延去。
冰的骨骼,冰的灵肉。
「一齐去。」淡典道。
冰在不通人情。
柳姝不知何时已然近身,脚关切地迈开,去到淡典的眼前。
但吐出的话却是:「你身上脏了,还是回去比较好……」
狐狸亦不解冰的心意。
淡典压着肩,垂首去掐自己。
去捏,去掐,任手如何鼓青筋。
片刻后,她松手,淡薄地抬起眼睑,甩了柳姝一巴掌。
「我已改正打人的恶习,你见过。」
淡典淡道,唇舌无比优雅,金丝挂在耳旁,镜片上皆是水滴。
面对冲动,单一字悔,根本无用。
柳姝被打偏了脸,一半的发丝遮在她的伤处,她不叫亦不闹,单是轻声说:「我清楚。」
柳姝的肩角在颤,纤弱地孤立着,神情亦是柔弱,她抱住肩角,渐渐地后退:「你已更正了,就像是我,讲过决心不恨,但见到你,第一瞬间仍旧想到淡锋。」
那夜公馆,淡锋的脸已变作是鬼,不时地缠在柳姝的梦里。
每回噩梦,主角皆是淡锋。
柳姝上一刻梦见柳知为她庆生。
「柳姝,儿童节同生日一并快乐……」
下一瞬梦见柳知含着幸福放手了,被一道大门吸进去,被淡锋这台绞肉机绞成肉泥。
淡典未曾言语,单是逼近。
反手,凌厉地再一巴。
柳姝的泪珠被打落在地上。
「我们已更正了,淡典,我有想过同你重新开始,从最原初的那日……」
再一巴。
「世事是会捉弄人的,有些事是没法忘掉,我已经不去介意,它一直在我的心里……」
手掌阵阵地麻,淡典见到她的喋喋不休,只会再一巴掌堵上。
鼻血横飞。
「我们不合适……」
嗓音柔哑地止了。
柳姝淑女般静立,青色的外套沾上血。
再不讲话,她再不讲话,宛若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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