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细微的凉意荡过眼瞳。树枝间那人双目慢慢一阖。
此一阖眼,太子仪驾便从树下迅疾驰过。
当百姓们从惊惶中反应过来时,那夺目的明黄旌旗早已乘风远逝。仪驾既出了城,道旁的禁卫自是如水撤退。经此耽搁,瞑色四合,行人唯恐城门关闭,慌乱中一窝蜂地涌向城墙。
“尔等休急!太子出城时吩咐今日城门迟关半个时辰!有半个时辰!急甚么?急甚么!”守城的将军有着粗犷宏亮的嗓子,一声厉喝,恰如横空惊雷霹在喧嚣吵闹的行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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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这般的臭脾气。”
城外官道一侧的山丘旁,一老者穿蓑戴笠,驾着辆毫不起眼的皂缯盖车,听到城墙上传来的暴喝,抚须悠然而笑。
想当年自己多番调教,此人的暴躁脾气却至今也不见丝毫起色。
老者眯了眯眼,轻轻叹出口气。离一趟回来,睹人思物,惊觉一别八年,原来风雨依旧。人还是那人,城还是那城。变了的,怕唯有自己一头乌发尽染霜。
“钟叔又在感叹什么呢?”一道蓝烟毫无声息地靠近,含笑的话语间是少年独有的清澈嗓音。话声落时,蓝影亦至车旁,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容正如江左山水的隽秀无瑕。
老者只管沉浸于自怜自许的惆怅中,并不作声。
少年不以为意,拂了拂半湿的衣袖,转身朝车厢弯腰道:“少主,偃风探路回来了。”
车中并无人应声,老者这才侧首道:“如何?”
蓝衣少年偃风正是方才匿于树上之人,微笑道:“少主所料果然未错。陛下久病不愈,太子奉命去城外慧方寺祈福。我看过了,车驾里的人是太子本人没错。跟随他一起的左右长御也都是功力深厚的高手。不过那些人喉结突出,阳刚气浓,应该不是宫中的内侍。另外――”他顿了顿,略有迟疑。
老者道:“但言无妨。”
“是,”偃风禀道,“太子随驾侍卫里,有一位额飞凤凰的少年。”
“额飞凤凰?难不成是谢府的小侯爷?”老者沉吟中自然念起一位故人,忍不住扭头望向身后的车壁,轻声道,“公子?谢太傅想必已然有了防备。我们还需派出人手去慧方寺么?”
夜色降临,深暗的天宇凝成广谧如海的幽蓝。车厢里依旧无人应声,只有火光依稀一晃,冉冉染出一片晕黄。
偃风与老者对视一眼,俱不再语,静候于车外。
未几,清风拂起了窗纱的一角。探出车外的那只手异常地优雅漂亮,修长的五指在夜下寒白如冰玉之色,一张薄薄的藤纸正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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