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携带战报飞越崇山峻岭并无一分阻碍,且此前蓟衡之率军与慕容虔所部多数争战于并、冀两州相连的太行山脉,慕容虔所有密报皆从信都而来,北方幽州地域最早收降,近月虽因司马豫声讨檄文而颇有动乱,即便如此,东方战线从无急递密函从幽州以北传来的时候。
可今夜的这封加急密报竟然是来自雁门关外的马邑,阮靳当下料定,不管目前形势如何,北方一旦起乱,其唯一所向只能是鲜卑大军的后方所在——
云中。
阮靳看向郗彦,见他站在战图前,方才凝结在渭水沿岸的目光早已掉转向北方,长眉微皱,面色冰冷,便知两人此刻的担忧如出一辙。
商之坐在帅案后,缓缓卷起面前的竹简,唤入离歌:“进来罢。”
离歌入帐,将密报呈上,为三人换上热的茶汤后,悄无声息地侯在一旁。密函在三人手中轮流传过,却不闻一人出声,帐中的空气一时几近凝固。离歌忍不住抬头偷觑三人的脸色,心中暗暗一惊,试探着低声道:“主公,这密函……”
“传拓拔将军、段将军速来中军,有要事相商。”商之单手扶额,双眸紧闭,自唇间发出的声音低沉微哑,显然是疲累至极。
“是。”离歌忙领命出帐,命侍卫飞马奔驰前锋营。
帐中,阮靳再一遍从头细细看过密函所书,才垂手将那卷绢纸凑近烛火点燃。指间萦绕的烈焰映着他发白的面色,双颊涌起异样的红潮。直到焰炙肌肤,阮靳才似回过神来,倒吸一口凉气松开手指。
“难怪北军连日兵马不动,原来是暗渡陈仓,”阮靳幽然道,“并州府兵今日既能北出雁门直奔马邑,那太行沿脉战场上拖住慕容虔大军的必然另有其人。只是司马徽麾下的雍州府兵何时悄然北渡济水支援并州——我们这边竟无丝毫的消息。”
说到这,阮靳摇了摇头,长叹道:“不管怎么说,确是一条釜底抽薪的好计。慕容虔为夺并州而将精锐兵力尽数调往冀州,北方幽州防守空虚,且各地因北朝檄文之故多有动乱,蓟衡之如今抽身北进将毫无阻拦,剑指云中不过朝夕之事。南柔然虽为鲜卑盟友,长孙伦超怕也被刚与北朝称臣的北柔然纠缠着脱不开身。”他轻弹衣袖,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帐中二人,慢悠悠道:“却不知司马豫身边来了什么高人,出得如此周全精妙却又毒辣无比的连环策。”
此人是谁,帐中诸人都是心知肚明。
郗彦与商之皆是无言。商之缓缓睁开眼眸,紧抿的唇血色略无,灯烛下的那张面庞雪白如玉,却无丝毫温润的流露,孤冷的眉目间寒锋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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