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走远,神色缓和些才冲江昊说:“阿昊,来,坐下再喝几杯。”待他坐下,笑着问:“你二叔身体还好吧?”
江昊点点头,老爷子又说:“让领导注意身体,别太操劳,这政事哪儿能忙得完呐……你爷爷年轻的时候身子骨不也好着呢,还不是后来给累的。”
突然提到老司令,整桌的气氛都有些尴尬。大家纷纷扼腕叹息。
江敏洲走的很突然,不过上了年纪的老人大都是这样。人的生老病死就那么回事,江昊从小就习惯了这些,可老爷子走的时候,他很难受,在灵堂守了一夜。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他从小便是跟着江敏洲长大的,江敏洲都是手把手教他习字,下棋,射击……江昊从小就不多话,有些孤僻,江敏洲教他教的最认真,他也学得最专心。所以,当每每有人问老爷子,几个孙子里,谁最像他的时候。江敏洲大都是提江昊,脸上都是满满的自豪和骄傲。
江昊记得有次他还在房里习字,家里突然来了个江敏洲以前的下属,提起几个孙子,江敏洲说:“老二被他爸爸带走了,老幺出去玩了,老大在房里习字。”
那属下感叹了几句,江敏洲笑的格外开朗,声音掷地有声:“老大不贪玩,性子倒不随他爸,随我,这叫隔代遗传。”
一直到临终前,江敏洲都单独将江昊叫到他床前说话,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江昊却记得很清楚。
“耗子,从小我就最疼你,不是因为你从小没了妈妈,更不是因为别的。因为你从小就特别懂事,你还记不记得,你那时才这么点儿大,七八岁都没到。”江敏洲手还颤颤巍巍比了个高度,接着说:“那时候你奶奶刚走,你也知道爷爷是一个喜欢热闹、很怕寂寞的人,我就在想啊,三个儿子都自立门户了,这么大个宅子就剩下我一人了。谁知道,那时候阿海来接你走,你死活不肯走,生生扒着我的裤管,说‘爷爷,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这么大个房子你一个人住着害怕。’别看爷爷平日里那么严肃,说真的,那时候心里头儿真暖。虽然你长大后就很少说这些话给我听,但我知道你孝顺。你也听爷爷一句劝,很多事情,等他发生了再去补救就来不及了。”
江敏洲似乎很早就可以预见后来发生的事,可那时他还是防不胜防。小时候,似乎老一辈的人都会说,老人最后的那段时限里似乎可以预见很多未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