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她,“壳壳,你忘记了我的晚安吻。”
那一刻,灯光柔软,他的表情宠溺,周围充斥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无比温暖而安然的气息。如同她离开前的每一个夜晚。
池乔期承认自己被蛊惑了,那一瞬间的温暖太有诱惑力,离开这么多年,她早已忘记了什么是安稳。
太珍贵的温暖,她想念了多年。原本只该存在在梦里,却在这一刻,如此的真切。
她轻点起脚尖,这一刻的她与十六岁那年离开前夜的她重合、交替。
轻缓而细微的吻落在简言左的脸颊。
“晚安。”
时间悄无声息的指向凌晨。
简言左点燃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
烟雾缭绕在车体密闭的空间里,微微的泛起了暖。升腾在眼前,看哪里都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多久了。
终于再次的碰触到带着温度的她,而不再是那个没有温度的幻想。
从他六年前弄丢她以后,他每日每夜都在做着不同的梦,梦见她向他诉苦,梦见她哭着叫嚷,梦见她平静无比的从他身边经过,梦见她冷漠冰冷的别过头去不理他。
梦见她说,“简言左,我不会回去了。”
这样的惊醒发生过太多太多次,以至于,当他真正面对可以平静说笑的她时,他下意识的反应,是不想醒过来。
外衣左侧的内袋里,一直放着他贴身装着的手机。
这六年中,从未离开过他的身边,哪怕一秒,哪怕半米。
这是她的专线。
从她十六岁那年随着池锦原跟乔朵移居圣彼得堡开始直到现在,所有的通话记录,只有她一个人的号码。
这条线路,装载着他俩太多的回忆。
那时候,他在马萨诸塞州。他俩彼此相隔,却并不觉得遥远。
他给她讲康涅狄格河的风景、波士顿交响乐团的音乐、hatch shell露天表演台的每一个悠闲的角落,她跟他说波罗的海的航道、艾尔米塔什博物馆的油画、彼得宫里每一个精美的雕塑和隐藏的机关。
那段美好的时光,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仿佛看到康涅狄格河汇入波罗的海时腾起的浪花,仿佛听到波士顿交响乐团在彼得宫里演奏时浑重的回响,仿佛感受到达芬奇的圣母像陈列在hatch shell露天表演台上某束聚拢的灯光里的那份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