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倒背如流,她不动弹不出声,他便没有翻到下一页,静静陪着她发愣。直至午夜,她才细声说想回房睡觉。
他抱起她回卧室,她像攀树绕藤的茎四肢紧紧缠着他,又像树袋熊般吊挂在他身上,枕着铜墙铁壁似的温暖胸膛入睡。于他,是沉甸甸的仅他一人享有的权利,一切理应由他承担。月光如冻霜,暖气被打开,空调运作时微弱而吵扰的嗡嗡声响了一整夜。
天光渐露,雨势小了不少,林初戈起得早,端着一杯温水站在阳台前一边啜饮一边望着远景。
听见脚步声,她转过身说:“我肚子饿。”
带着轻微鼻音的稚嫩声线,消瘦孱弱的身段,像三岁孩童般,莫行尧的心不由为之一软,便是钢铸铜淬的坚固壁垒只怕也会坍塌。
冷风凉雨吹进阳台,她上身穿着件薄黑外套,冻得哆哆嗦嗦,像电线杆上毛发湿透鸣啭啁啾的麻雀,顺理成章被他拉进屋。
“我们去定中后巷的老街吃早饭?”他温声提议,“好久没去过了。”
林初戈笑说:“专程去那么远的地方吃一顿饭,太奢侈了。”
莫行尧打定主意回母校,难得固执,一双眼黑似墨亮如冰,两片唇薄若削锋如凌,面部工致的线条透着一分少见的冷硬。
她投降:“去就去,别瞪我。”
他反驳:“我没有瞪你。”
她不理会,委委屈屈道:“提起定中就生气,校庆那天把我当作犯人一样反剪我的手还揩我的油……”
“……我喝醉了。”往事不堪回首,他微赧,揾了揾耳根说,“以后不会了。”
林初戈笑着说好,不再逗弄他,脚步一转进了浴室。
狂风卷起天蓝乔其纱窗帘,像一波海浪一下一下拍打着墙壁,雾气腾腾的玻璃窗上冒出半弧冷阴阴影绰绰的太阳,仿若剥开了壳扔进水中的白煮鸡蛋,一点点浮上水面来。
寒气逼入室内侵袭着单薄衣衫,莫行尧前去关上窗户,回到卧室正想换衣服,忽然听见她手机的来电铃声。
一接通对方便扯着嗓子问:“林初戈,听说你妈抢了谢慕苏的妈的男人?”
莫行尧本能地捂住手机,捂得严严,仿佛就此扪住了对方的嘴,清越尖利的女声变为模糊的呜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