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无上仙境。他既入阐教门下,注定要与冰雪相伴一生。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只感到彻骨的冷寂与寒透神魂的孤寂。仿佛孤身的旅人,在无尽的黑暗中跋涉亘古光年,疲倦至极却又无力脱身。
他从未想过,昆仑能有这般的冷。
几近停滞的思维艰涩地运转着,动作慢得可怕,但他依然在前进着。
跌跌撞撞,孤注一掷。
也许,控制他行走的并非是他本身的意志。当他踏入异象的中心地带开始,一个莫测的存在便影响了他,他不过是思祂所思,想祂所想。
再度转过一个弯,天地骤明,惠风和畅。
广成子怔怔地站在那里,压抑控制着他全身的力量在那一刻消融,仿佛从未存在过。
此时新雪初霁,满月当空,昆仑不染凡俗尘埃的雪铺满了她身下整片土地。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身着月白色道袍的女修昏睡在那里,仍有说不出的傲慢天成。鸦羽般的墨色长发半掩了她瑰丽的面容,为其添了几分莫测色彩。长长的睫羽轻轻颤动,仿佛随时都能苏醒,带着惯常的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些许霜雪坠于其发梢,极致的白与极致的黑交融在一起,纯粹而动人心魄。
江海无声,天地寂然,却将这一刻永久铭记;光阴坦荡,飞鸿雪泥,终无丹青水墨为她入画。世间之大,再无此般艳艳绝色。
上清,玉宸。
他低低地在心底默诵道尊的名讳,仿佛有什么念头在他脑中通透明晰。
广成子来得不巧,几乎就在他之后,三位察觉天地异变的道尊便匆匆赶到。圣人一念千里,自然不如广成子这般费力,只不过,两位兄长在要不要把幼弟放出黑屋这个问题上,纠结了片刻,也延误了些许时间。
大底是幸运的,那声太息与凝滞,似乎是作为第一个踏足此间的人,所触发的特殊“福利”,自然而然,作为后来者的三位道尊便错失了一线线索。
在摸不清前因后果的情况下,广成子也本能地保持了缄默,只低头向道尊行礼。
不同世界的隔阂,此刻清晰明了地横亘在双方之间。
一时寂然无声。
上清道尊静静凝视着少女,因近日禁闭生涯而烦躁的内心缓缓平静下来。红衣曳地,不染尘埃,愈发显得风姿清绝。他微微侧头,眉眼低垂,投射出一片小小的阴影,整个人看上去显出几分孤寂,转瞬又莫名地笑了起来。
笑声清越出尘,泠泠如美玉相合。
太清蹙着眉头,又在进行着注定没有结果的衍算。
玉清则上前一步,想要将人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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