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紧攥着云嫣的袖口,拼着最后的力气说:“云嫣,云嫣……你是谢家的血脉,无论发生什么……你要活下去……”
谢云嫣怀中美人那双往昔明媚的水眸开始无可挽回地涣散,曾经名冠平宁却终身未嫁的美人姑姑,在将死前挣扎而费力地喘着气说:“丁卫……丁卫……你终于来接我了……”
十年前的布衣街,有个名叫丁卫的画师,每日只卖画三幅,工笔堪称卓绝,又因本人风姿出尘,一度受到名门贵家的追捧青睐。
后来他自称所行有辱名门清白,站在奔腾的高江边跳了下去,尸骨不复。
可是丁卫跳江,在平宁是个人尽皆知的笑话。
谢云嫣的眼泪滴滴落在她姑姑的身上,紧跟着就有手持铜剑的黑衣人走进了门槛。
谢云嫣默默无声地抬起脸来看着他,两颊的泪痕不仅没为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减色,反而显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楚楚动人。
那柄尚且没有沾染谢家人鲜血的长剑,在指向她颈间的时候骤然停顿。
朦胧的月光微微泛红,但谢云嫣脖子上的那块鲤鱼玉坠,却仍旧在晦暗烛火的照应下生出一阵温润的光泽。
眼前的十五岁少女云鬓杏眼芙蓉面,蒙着黑头巾的杀手却想起了多年前雪飘数月的苦寒之冬,同样有个挂着鲤鱼玉坠仿佛粉雕玉琢的漂亮小女孩杏眼清澈地看着他说:
“我不是白给你的,我还会去你家吃饭。”
当年终日寒冷潮湿的斗笠巷,清瘦的少年和他的奶奶在解开第三袋米的绳索时,发现了一对小巧精致的纯金手镯。
后来他的奶奶生了急病去世,他用金手镯换来的钱将老人下葬。
他一直记得她要来家里吃饭,饿到头昏脑涨也藏了碗精细的米粮,可他到底没有等来她,即便他等到了草鞋穿底,布衣磨破。
当他知道这世上有种善意的谎言时,他被人带走做了杀手。
而这一刻,他终于又遇到了这个让他从青涩少年时期就开始心心念念的女孩子,可惜也是这一刻,他知道若非他死,就是她亡。
长剑的指向变成了梨花木的房门,黑衣夜行的杀手背对着她说:“从西南角的后门走,那里没有人。”
谢云嫣紧抱着了无气息的姑姑,颤着声音道:“我要和爹娘一起走。”
持着剑的杀手站到了她的身后,他粗糙的手扒开了扯在姑姑身上的谢云嫣。
月色刻骨寒凉,他握着她冰冷的手,四下只有撕心裂肺的叫喊和阴森泛寒的剑光,血染谢府的屠戮仍在肆无忌惮地继续,他压低声音同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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