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这位老人穿一身皂色骑服,面色黧黑,一脸粗犷络腮胡,气势凌厉。他跪坐在那里,却总是给人一种紧张而警惕的感觉,似是随时都会拔身突起攻击人一般,实在是凶得能吓哭世上半数孩子。看他面相,总该有五十来岁了,但身板极健壮,比同样习武的谢丞公要悍勇多了。
华苓注意到了他的双手大而粗糙,明显有厚厚的茧子,腰上佩着一把短剑,那剑鞘和剑柄都以脏兮兮的布条缠裹着,并不起眼,但华苓有直觉,那必定是一把锋利的好剑。
真正杀人的物事,总是格外不起眼的。
这位又是谁呢?
一身的气势,这是久经沙场的人?华苓的脑筋迅速的转了起来,能和谢丞公平辈相称的人,打过仗的,难道是卫弼公或者朱辅公?只是他和谢丞公互呼的都是字,而华苓根本没有听过其他三公的名号,到底猜不出是谁。她侧脸去看大郎,大郎正恭恭谨谨地跽坐着,一脸端肃,垂眸看着席下。
看这样子,大郎是知道这是谁的,怎么也不跟她说一声。华苓微微撅起嘴,但大人们在交谈,她也不敢随意出声。
老人和谢丞公说了几句话,这才双目如电朝大郎和华苓扫了一眼,笑道:“大郎也这般大了,神宁气聚,精神可嘉。小的也是你的女儿?我这回回金陵,只领了卫羿,他小子一早便携着弓箭到后山去打鸟,至今不见人影。最是个无法无天的。”
华苓心下微微一凛,起初这位老人给她的印象就是粗豪而凶恶的,但这扫过来的一眼,明明看她和大郎看得极仔细,这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谢丞公哈哈一笑:“你家小子个个皮实耐操,我家大郎是大大不如了。这是我最小的女儿。大郎,小九,向卫弼公见礼。”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卫弼公!
华苓惊讶之余又暗暗叹气,前几日的“礼”课上陈教授才教过了,若是在没有高椅的的房间里向长辈行大礼,必须是要五体投地的,若是初次见面,还需要三叩首。她跟在大郎后面站起来,躬身垂眸走两步到卫弼公面前,跪伏下来,恭恭敬敬地行三叩大礼,口里说道:“谢氏九娘见过卫弼公,弼公万安。”
“好,好。”卫弼公笑声浑厚,华苓怀疑他要把屋顶的瓦片震落了:“大郎不错,九娘也不错,难得的是个不怕我凶恶面相的小娘子,胆识可嘉。”他从袖里摸出一把漆黑的短匕扔给大郎,又摸出一块拳头大红艳艳的鸡血石递给华苓,笑道:“匆匆忙忙的身上也没有带什么好东西,拿去玩吧!”
“多谢弼公赐物。”两兄妹得了见面礼,再次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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