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娘撕扯着干裂的嘴皮,目露焦虑,“沂王是老皇帝的亲弟弟,活着的时候就深受信赖,老皇帝厌恶宦官,不会将要紧的图纸藏在太监们的眼皮子底下。不提舆图,那交子制版的图纸也一定在他手上。”
“欸。”褚岩叹气,“他娘的,这沂王早不死晚不死怎么在这紧要关头死了?要是他还在,咱们和连夫人里应外合,也不至于处处受制于人!真他娘的点儿背!”
田七娘冷笑一声,削尖的脸庞愈发显得刻薄:“不会吧,褚大哥,你还信她?”
“我以为你们俩过去情同姐妹,没有解不开的结。上回你们见面不都说通了吗?”
烛火晃动,田七娘单薄而平凡的脸孔或明或暗。她凉凉地说:“是啊,我与翘娘是好姐妹。但人总是要长大的,长大了就会拔剑相向。大梁一人不复国,裴大人大业未成,我心难安!”
她的眼睛又黑又大,瞳孔中跳跃着荧荧火光,是要将黑暗吞噬,将光明燃烧殆尽的烈火。极致的忠诚是她手中的剑,容不得一星半点的背叛。
褚岩心头一跳,推给田七娘一碗浓茶。茶盏相碰,褚岩咬咬牙,以茶代酒向她立下誓言:“如果连翘翘死猪不怕开水烫,挡了裴大人的路,我会出手杀了她。”
“不必。”田七娘愤愤道,“倘若真到了那般境地,我会亲自动手,抽出她的喉咙芯子给褚大哥下酒!”
*
开春朝会,百官垂手侍立于玉阶下,等待皇帝宣召。
大绍虽然比不得前朝“以桦烛百炬拥马”,“霜仗遥排凤阙前”的场面,但人山人海山呼万岁时,依然有股云蒸霞蔚的气派。
雁凌霄置身其中,难免觉出讽刺。大绍一如沙砾堆就的堡垒,自上而下都是疏漏,一点意料之外的灾祸就会让王朝于瞬间倾覆。
龙椅旁,太监接过礼部拟就的祝词,他高声唱一句,阶下众人就应和一句。
皇帝夹着痰意咳嗽两声,在一片肃静中哑声说了几句喜庆吉利的话,又说起如今辽国狼顾虎视,梁国小儿在裴鹤手下不见圭角、韬光养晦,大绍处境艰难,朕寝不能安席,感念有群臣、宗室为他守住祖宗基业云云。末了掬一把辛酸泪,在众臣劝慰下止住泪水。
雁凌霄扯一扯嘴角,心想,别的事不敢保证,单论演技,南梁的裴鹤可比不上他这位皇叔。
表面功夫做完,九阶之上的皇帝睥睨群臣,瞥一眼伫立在人群当中俊美无俦的沂王世子,心怀大畅。
他的声音沙哑而威重:“今日就到这里吧,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按说这时众人应该俯身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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