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芬芳如戏文里古代小姐绣楼下的花园,室内吊灯明亮,华辉盛满角落,飞扬的窗纱轻漾出乱了调的音符,宽大的卧床,床头粉嬾的纱幔低垂,穿衣室里满满的几百上千件衣服,灯光下,明丽奢华漫天飞舞。
女佣关了门出去了,阮卿卿脱了衣服沉进诺大的浴缸,柔腻的牛奶漫过全身,泪水,也同时湿了满脸。
阮卿卿想起跟养父相依为命长大的那个家,想起养父。
低矮的泥坯院墙,老旧的嘎吱嘎吱响的木门,推开进去,约三平方的院子,地面是泥地,因年月久远,凹凸不平,院子灶房和猪圈,南面两间低矮的平房。
夏天家中永远那样闷热,有一股馊馊的味道,猪圈发出来的,虽然养父很勤,天天洗猪圈,却隔绝不了。
养父总是有些内疚地看她,在他眼里,女儿爱洁净,自己却不能给她清爽的环境,亏欠了她。
养父的葬礼上,阮卿卿没哭,痛到极处,血液都凝结了。
乡邻说,老谢白养她了,当年捡她回来时,只有两三个月大的孩子,老谢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抱着她,挨家挨户恳求有孩子的妇人喂她几口奶,当爹又当妈把她拉扯大,死了连哭一声都没。
只有三婆了解她,劝道:“你爸走的很平静,你活得好好的,他在地下就更开心了。”
她活得再好也不好了,迟来的泪水渲泻而出。
阮卿卿恨,恨为什么没有早点来到这个家庭,有钱,她就能好好回报养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