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太后点了点头,“我却看你说得不错。”
顾渊一怔,抬起头来,薄太后的目光幽深,竟令他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
这目光……与一个人,有些相似。
但闻薄太后道:“仁义王道,本不足以治天下。殿下说礼法是根本,这一点老身是赞同的。便如殿下来这长信宫探望老身,心里恐怕就有一万个不情愿吧?然而殿下终究还是来了,这便不是出于仁义,而是出于礼法,殿下说对也不对?”
薄待诏没能制住的人,到底教薄太后给制住了。
顾渊自长信宫走出时,那神色比先前更加难看。迎候他的内侍被他的目光冻得不敢说话,只低着身子领他回往建章宫。冬晨的天空低低地压下来,闷得他恨不能拿剑劈了那厚匝匝的云层。他将手搭上车辕,忽然又撒开了手道:“孤不回宫了。”
那内侍愕然:“殿下要往哪里去?”
“总之孤不回宫了。”顾渊冷冷地道,“你先回去,教宫里不必备膳。”说完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内侍张口结舌,半晌方跺了跺脚,想呼喊却又不敢抬高声:“殿下,殿下今日不作兴出门的呀……”
顾渊听见了这句话,脚步却没有分毫的迟疑,到宫门边与郎将言语了几句,便出宫去了。
今日天冷,长安城里行人不多,家户闭门。顾渊一身正经袍服,独自走在空阒无人的街道上,便如一个没有臣民的君王,实在有些滑稽。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径自往广元侯府走去。
为什么要去那里?
他也不知道。
只是心里好像有个细细的声音在不断催促着:快一点,再快一点,不要误了时辰……
是一名老仆来开的门,昏花老眼一下子看到顾渊的服色便立时睁大了,矫舌不下:“这位是……是……梁王殿下!”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孤是来……”话说了半截又止住了。
似乎是直到这个时候,顾渊满腔冲动又委屈的怒火才终于让位给了身为一方诸侯的理智,然而人已到了门口,话也到了口边,如何还能回头呢?
这世上事总是这样,明明是凭着一意孤勇去奔赴的事情,快到终点了,偏又要心生怯意,偏又是不能回返了。
“孤是来向夫子登门致歉的。”半晌,他回答道。
☆、第19章 荡子踰墙
一场始于《春秋》的纷争终于以梁王殿下的登门致歉落下了帷幕。人们一边想:梁王毕竟是个知事理的人,如今薄家正是权势熏天的时候,他一个不受皇帝喜爱的地方藩王,又当此国无储君、帝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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