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姜想到少鸠还是老大不痛快:“她既然是挂名士子,为何要做这种事?”
“墨家虽然组织严明令人钦佩,但倡导非攻兼爱的世间未免不切实际。像少鸠这般年纪的墨家却最容易对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倾注全力,也最容易受人利用。”
易姜想了想:“是秦国唆使的?”
“极有可能,毕竟是你极力主张齐国援赵,我一手促成,秦国会从中作梗也不奇怪。秦相范雎也是个人物,说起来还算是老师的师弟。”
“原来如此……”易姜用心记下他的话,想想不免有点愧疚:“今日的事,是我疏于防范,连累了师兄。”
公西吾摇了摇头:“少鸠会在稷下学宫挂名本就是冲着我来的,何况这里的机关光布置就要花上一两个月,那时她还不认识你呢,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
易姜抿了抿唇,望向对岸:“我们现在要怎么过去?”
“我早已安排好人,时间到了他们会过来接应。”公西吾指了一下东边:“我去那边看看,你去西面,若遇着齐军,领来此处相会便是。”
有权势就是好啊。易姜暗暗感慨一句,转身朝西而去。
西面淄水河岸渐高,河面渐宽,草木却没那么茂盛了。余晖遍洒水面,飞鸟轻拂水波,将银光点点搅成片片碎屑。
走了许久,易姜果然看到了人,提起衣摆快跑过去,却见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和一个青黛宽衫的中年人。
两人背对她临水而坐,口中你来我往地说着什么,时而低缓时而激烈,似在分辩,听到脚步声齐齐扭头,目光落在易姜身上。
易姜一眼看到那老者,觉得有些眼熟,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就是那日在稷下学宫用五行学说劝说田单的那个老者。
那老者显然也认出了她,起身道:“这位不是鬼谷派的桓泽先生么?”
易姜忙抬手见礼,余光扫到身上的尘土,有点不好意思。
白衣轻薄,临水迎风的少女身姿纤弱,实在很难跟那日的言论联系在一起。老者抚了抚胡须笑道:“桓泽先生当日一番言论震惊四座啊。”
易姜垂首遮掩表情:“先生的五行之论才叫我受教。”
老者哈哈笑道:“鬼谷派居然会欣赏我阴阳家言论,实在是叫人诧异啊。”
旁边的中年人接话道:“鬼谷派对我道家隐然世外无为而治一说,也是多有微词的。”
易姜才知道这位出身道家。
据说有学之士都性情乖张,眼前这两位也是,居然不顾易姜还在场,又自顾自地继续去争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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