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脉生紧着步子回房,时候尚早,平时这个时间他还在云里雾里地睡呢,今日却早早惊醒,全因着做了个噩梦,梦见那什么甜辣椒进得门来,竟从大红的喜服里掏出一只大西瓜,西瓜一劈二,里头蹦出个白胖儿子来——
吴脉生洗了个澡,在擦身的时候,听见窗外隐隐传来说话声,他这浴室外正是花园的僻静背阴处,有人来说悄悄话也不是不可能,他倒没有想偷听,只是毫不在意罢了,可听着听着,竟听进去了,外面人说——
“真的,金萍,是牛师傅告诉我的,他那黄包车拉了好多年了,什么人都拉过的,肯定不会有假!”
“甜辣椒哪里会坐黄包车?”
“现在是不坐了,以前总坐的!她去戏院、剧场,都坐黄包车,那牛师傅就拉过她好几次呢!”
吴脉生立着双耳,听见那笨拙男声说了个地址,往后那女声又数落了些话,吴脉生这里故意咳嗽两声,外面一时鸦雀无声,只有大芭蕉叶片的噗噗声。
吴脉生胡乱用巾子揉了揉头发,扑到床上,取来床头的电话,打给他的大姐吴智引。
“脉生?”吴智引讶道,“你是一晚没有睡吗?”她隐隐打了个呵欠。
“姐姐,你还没起?”
“要起了,幸好你姐夫昨夜里弄得晚了,歇在了书房,不然被你这一通电话搅得一天不安宁。”吴智引忽然紧张起来,“怎么了?是不是爸爸出事了?”
吴脉生安抚道:“没有没有,你不要瞎紧张。不过么,确是和爸爸有关的了,不只是爸爸,还有你,还有我,还有二姐、叁姐……”
“什么事情?你慢慢讲。”
吴脉生一时又觉说不清楚,含糊道:“今天姐夫出去吗?”
吴智引道:“本来今天下午就约了文引喝咖啡,你要是高兴,你一起来吧,吃过了午饭,太阳不要那样毒的时候。”
大约两点半,吴脉生出了门,径直去了星星咖啡店,他的大姐和二姐已在靠窗的位置对面坐着,大姐正在喝一杯俄式咖啡,微皱着眉,二姐缩在座位里,脸上有倦容。然而她们从头到手指、从手指到脚的精致,又使得这色调厚重的咖啡店与她们十分相称。吴脉生一屁股坐到大姐旁边,抢了她的咖啡来喝。
“忒忒忒——好烫!”
吴智引赶紧拿了餐巾替吴脉生擦嘴,嗔怪道:“刚做出来的,能不烫吗?遇事这样猴急,一点没变。你晓得爸爸最不喜欢人家轻浮急躁,但凡你学乖一点,哪会像现在你见了爸爸像见了阎罗王。”
这话说到了吴脉生的痛处,他说:“还学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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