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那人轻声呢喃道。
秦昭倾身伏耳听了听,端起桌案上的温茶,半扶着那人的上身,将茶碗搭在他的唇边,慢慢灌下。
喝过水的人复又躺下,唇角一滴水渍洇染到绷布上,湿了一小块,多半张脸都蒙着这样的白色绷布,连眼睛也都遮住。只留出鼻孔和嘴唇,裸露出光洁的额头,呈弧形而又优美的美人尖,半根眉梢直入发鬓。
擦完一人的身子,秦昭又对着另外一人,破败的身体使得他无从下手,搭上愈来愈微弱的脉息,一眼望不到头的深夜里,他默然流下两股清泪。
☆、203|第 203 章
“四爷”,门外一个声音透过静寂暗夜传了进来,秦昭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走到水桶边就着木瓢复又净面,这才去开门。
木门‘吱呀’打开,一个模糊的人影现身,门外的人半弓着身子悄声回话:“何大郎醒了,他有话要当面同您说。”
秦昭回首看了一眼炕上并排躺着的人,略一沉吟,吩咐心腹:“你带着人守在这里,警醒着点儿,若他们醒了立刻派人来寻我。”
那心腹自带着两个得力的伴当守在病榻前,秦昭提腿先回自己的住所,打开箱笼换上干净的衣衫。他的心思飘了好远,一个不小心衣带打了结,试着拽了拽,不得其果,索性用力一撕,扯下半幅衣襟。
盯着手中的破布片,秦昭站在当地闭目平复心气,待眼睛再睁开时一片清明,迅速换好衣裳,打开发髻重新梳过,别上青玉簪。
一切整理妥当后他提着灯笼出屋,穿过营区,碰见来回巡逻的军士,越行越空旷,最后到得一处低矮的土屋前,老远即能闻得腐臭的气味,正是营中关押犯人并俘虏的地方。
看守的军士见是秦昭,开锁放他进去,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骤然亮堂。秦昭高挑起灯笼,瞧向屋角草堆上的人。
那人头发凌乱遮住面容,浑身上下血渍斑斑,手脚皆带着镣铐,听见有人进来微动了一下身子,沙哑着声音讨要:“我要水。”
秦昭把手中的灯笼挑挂在横梁的铁勾上,蹲下|身子用手拨开何大郎面上的碎发,再次细细打量。
削薄的嘴唇干裂着皮,下巴尖尖,两颊颧骨微耸,五官像足了以前在母亲身边服侍的许妈妈。怪道秦昭问起几件旧事,何大郎都答得滴水不漏,真像是在苏州打过短工的奴仆。
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位何大郎外貌显露出来的玄机,任由一个祸害留在弟弟身边,最终铸成大错。
“水,”何大郎再次提出要求。秦昭从旁边土罐里倒出一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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