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眉毛不是平日的柳叶眉,而是眉尾微微上扬的云鬓眉,正与峨峨云髻相衬,丹唇也不再是寡淡的浅色,而是娇艳的红,落在那张粉光若腻的脸上,像是由朱笔刻意勾画的精致。
这样的变化,让她从洗净铅华的珍珠,突然变成了瑰姿艳逸的花枝,她面上的一切都是浓烈的,像是不拘小节泼墨而成的画作。
桌椅前的光是微弱无比,但她周身皆是细碎的光芒,她坐在那儿,将琵琶置于月白色的裙身上,半偏着头,露出纤细洁白的长颈,一手扶着琵琶,另一手落在弦上。
温流萤瞧见了她爹要上前的动作,也不害怕,反倒抿唇无声的笑了笑,对着身旁的人微点了点头,开始拨弄起琵琶的弦。
良久之后,她缓缓开口,吐露出吴侬软语来。
——哪知好花偏遭无情雨,明月偏逢万里云。
到如今花已落,月不明,不堪回首旧时情。
奴是恨只恨,恨出家人专管那人家事,拆散鸳鸯这法海僧。1
她唱的极慢,每一句都带着无尽的缱绻深情,到后头甚至还有些压抑的哽咽。
原本坐立难安的温止言已经泄了气,他的手紧紧扣在圈椅的扶手上,目光一转不转的看着台上。
这场景让他熟悉,只是台上的人换了一个。
谢枕石也发愣,他看她拨弦的指尖,看她面上的神情,看她嫣红的唇。
评弹说和唱用的都是吴语,他一句也听不懂,耐着性子听了一下午,只觉得头昏脑胀,让他不由想起幼时随母亲去寺庙,听那些和尚敲木鱼、念佛经时的场景,明明昏昏欲睡,但又得顾及旁人的感受,强打着精神称赞。
这会儿温流萤用的也是吴语,他自然也听不懂,他不知道她唱的是什么,但是有些事就是那么奇怪,即使他听不懂,那一声声上扬的调儿,就像是从脸颊滑过的微风,不由分说的钻进他的耳朵里,容不得他拒绝、容不得他阻拦。
等到她噤声,由她身旁的人接上时,谢枕石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略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而后转头看向一旁已经垂下腰的温止言,低声询问:“世叔,想必这也是您爱听的吧?”
既然温流萤说了是送礼,那必然是一份投其所好的大礼。
温止言点点头,随后又迅速摇摇头,勉强牵出一丝笑容,“好……好多年不曾听过这个了,从前还是听她娘唱,没想到现在……”
他之所以点头,是因为这曲目的确是他喜欢的,甚至是最爱的,从前是、现在也是;而再次摇头则是因为这曲目让他想起温流萤的娘亲,其实不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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