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伸一点就能抠出。她享受地抽取着胸中精血,指尖正要再加一点力道,那道刚刚响起过一回的,如金石相击般动听的声音便响起在她耳边。
“恭喜这位夫人抽到了最后一次□□会,剩下的鬼们如果不停手,就要面临我的飞剑追杀了。”
一股清冷的阴风从门外吹来,带着点冷血动物特有的腥气,灌入了罗夫人已没有血肉的鼻腔里。她全身上下都像被什么压制住一样,魂体化成的骨头寸寸被压弯了下去,艰难而缓慢地转过头。
门外黑沉夜色中,站着一名如玉像般俊秀的年轻人,他肩头金光闪动,伏着一只形似乌鸦的金色大鸟,鸟眼中燃着两道火光,正冷冷觑着她。
罗夫人喉头咯咯作响,在那扑面而来的沉重威压下,竟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屋子,可是右手被老不客的肌肉锁着,那身血肉已经长到了她身上,哪还有那么容易□□?
飒飒秋风随着门外白衣人的脚步拂到她身上,夹着她许久未能感觉的湿气,让她在一瞬间似乎活了过来。可活着的感觉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美好,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死,只有活着才能体会到死神一步步接近的恐怖。
就如她吊死时尝到的,不论怎么用力也吸不到一口空气,只能感着自己的身体在那绳子上摇晃着,摇晃到颈骨折断,心脏停止跳动。
她下意识捂住咽喉,死死盯着来人。那人衣袂飘飘,露出小片白皙的胸膛,手里拿着卷不知什么皮鞣制的古书,右手捻着最前端缓缓展开,动作优美得堪描入画。
他的脸在屋内烛光映照下染上了一层暖黄色,仿佛有光华流转,乌黑的双眸微垂,看向手中卷轴,缓缓启唇。
“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小小的水阁被她看不到的力量撕裂,她恍忽觉着自己成了穿皮弁的武士,而她对面的老人化作了俊秀的年轻公侯,握着自己伸入他胸口的手轻轻一拉,那只手就被拉了出来,带着鲜红滑腻的血垂落下去。
老人的威仪忽然强盛到她难以忍受的地步,整个神魂都要被压散了,仿佛若是不跑就一定会死在这里。罗夫人艰难地迈步转身,目光望向敞开的房门,那个如粹玉凝雪般的身影却不知何时到了她面前,正微垂着头看她。
看她,也不是看她,在那双眼里毫无感情。没有一般人见到她惊恐或厌恶,也没有好奇,就像看着一片地砖,一枚落叶,那种空荡荡毫无感情的目光反而比封竹声威严的瞪视更可怕。
似乎有无数无形的斧钺加到她颈上,压得她不得不跪下,将枯槁的头骨顶到地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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