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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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怜雪很慢,很慢地转过身来。
映入她眼帘的是略显陈旧的院墙和女人头上夺目的金钗。
她身上披着紫红大氅,灰鼠毛边隐隐显出一圈,在她白的反常的脸颊上留下一条阴影。
她梳着高耸的牡丹髻,戴着牡丹缠枝金簪,耳上垂耳铛,眉眼上的妆却很淡。
那极为寡淡的妆容,同她艳丽的眉眼极不相称。
她笑容浅淡,眉目深情,就连声音都是慈悲而和煦的。
但沈怜雪每次看她,都会觉得别扭。
她身上有一种浓重的违和,她的眉眼从来模糊,声音扭曲,似只有那金灿灿的发簪能让人记忆深刻。
这个女人由始至终,都钟爱那支牡丹缠枝金簪。
两年不见,她那张在沈怜雪记忆里让人恐怖的眉眼,似乎也只剩下怪异的别扭,再看她时,沈怜雪只能从她身上看到美人迟暮,岁月无情。
她老了。
沈怜雪原不知她怪异从何而来,现在却有了些许明悟。
表里不一,言不由衷,拙劣演技表现出来的慈和贤惠,就如同被人牵着线的木偶,只能暴露出僵硬和阴森。
她一步一步,也似僵硬地向沈怜雪走来。
沈怜雪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孙九娘又软又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坚定地扶住了她。
沈怜雪深吸口气,时隔多年之后,她终于学会不去逃避她的眼睛,敢于直面她的虚伪。
“大娘子,”沈怜雪甚至憋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大娘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沈怜雪话音刚落,她便清晰地看到柳四娘的眼角轻轻一抽,她眼眸里伪装出的慈和温柔都不见了,只剩下冰冷的恶毒。
那些怪异的扭曲都被这恶毒击碎,现在的她,仿佛才是真实的她。
但真实的她只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柳四娘继续往前行走,脚步不停,她边走边道:“你离家多年,也不知回家看看,你爹重病在床,最惦记的就是你。”
“他整日里说,你怎么还不回来看他。”
她柔声道:“这孩子,脾气还是跟当年一样倔强。”
她一路昂首挺胸走到祠堂之前,同族中年纪最大的三爷见过礼,然后才转身道:“家里寻你不着,才上官府寻案,还好你并未离开汴京。”
“如今见你平安,我也就放心了。”
一边是沈氏正宗嫡女落魄贫穷的可怜,一边是鸠占鹊巢继母精致端庄的优雅,那五六个族老却仿佛什么都没瞧见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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